虽然是拒绝的意思,但还算礼貌,虞映将简历装进了包里,伸出了手,“感谢你今天牺牲的午休时间,那就不打扰了。”
虞映有一双美手,纤细修长,如削葱根,指甲还是她昨晚自己涂的,浅色珠光,像美人鱼的鳞。
男人握着她的手,已经超过了普通社交时间,越增加一秒,虞映的不耐烦就多增一分,她强压着火气,“请问还有什么事儿吗?”
男人可能听出来她语气里的不爽,识趣儿地放开了她的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虞小姐,别误会,我并不是想占你便宜。”
直觉告诉虞映,这个男人一定看过,她那段大闹前公司的视频。
果然,男人马上就主动提起了,“我只是想说,如果你真的需要这份工作,我其实可以提供的。”
虞映撩了撩肩上的长发,露出了自己耳锤上的珍珠耳环,她不笑的时候,气质冷硬,看起来很有攻击力。
“请问,有什么条件呢?”
“你不要那么敏感,并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
男人顿了顿,可能坐太久了,想活动活动了自己的肩膀,他站起来,酒精还在他的身体里挥发,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我们公司都是外地人来的阆上,生活成本高,不知道虞小姐入职后,能不能帮大家改善改善,比如说吃饭、洗车、洗衣服、买水果什么的,有个六折的同事亲友价。”
虞映张半张着嘴,发现无话可说,忍不住呵笑了出来,这个条件确实令她意外。
比贪色离谱,比贪财务实。
见她没说话转身离开,男人还有些舍不得,可语气里充满了调笑,“虞小姐,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虞映停下来脚步,猛地转了身,微笑着将手里的包一甩,把饮水机上的招财猫甩到了地上。
“啪”地一声,像迎合隔壁架子鼓培训学校的鼓点。
那只瓷招财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婉拒了哈。”
虞映推开了玻璃门,脸一下垮了下来,听见背后传来了酒醒后有逻辑的咒骂声。
*
隔壁的架子鼓培训学校里,有个老师模样,同样三十五六岁的男人,从门口探了个脑袋出来,一脸八卦地往工作室这边看了看,刚好与出门的虞映对视了一眼,男人又把头缩回了教室里。
踩着高跟鞋从二楼走下去,虞映站在了楼下的阴凉处,听见楼上的鼓点终于停止了。
太阳太过刺眼,她取出包里的墨镜戴上,心里烦闷,走路的步伐都迈得大了些。
楼上架子鼓学校里,那位三十五六的男人生拖硬拽,将靠窗的年轻男人拽了起来,指着窗外,“戚琅,快来看大美女!气质绝了!”
戚琅手里还拿着一对鼓槌,并没什么兴趣,但人已经被孙丁拖到了窗边。
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戚琅一颤,心被鼓槌敲响。
“咻——”孙丁吹了声口哨。
戚琅赶紧拉着他蹲下,手里的鼓槌都掉到了地上,“你干什么!臭流氓!”
“哪里流氓了,她长得真的很漂亮,你没看见可惜了。”孙丁看戚琅很慌张的模样,笑道,“你小子,白瞎这张脸,这么纯情,初吻还在吧?”
“关你屁事!”戚琅捡起鼓槌,交到孙丁手上,然后把挂在别的架子鼓上的黑色领带,卷成了一团拿在手上,“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厂里了,免得我爸查岗!”
“我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在我这儿买架鼓吧!又不差这个钱,每次都来蹭,你好意思嘛!”
“好意思得很。”戚琅挥了挥手,“走啦,孙老师!”
孙丁站在窗边,看见戚琅风风火火地跑下来楼,完全解开的白色衬衣里套着件 T 恤,下面是条黑色休闲西装裤,明明是个二十六的人了,头发却随着跑动的动作,随风乱飞,像个日剧里的高中学生。
可偏不是幼态的长相,棱角分明,左脸颊靠近鬓角的地方有一颗很淡的痣,显得整个人半熟,清朗俊逸。
这要是留个长发走颓丧鼓手风,不知道迷死多少姑娘。
“女娲娘娘你真是不公平啊!捏我的时候跟甩泥点子似的!”孙丁自言自语,摸了摸自己的脸,下巴有没刮干净的胡茬,很扎手。
戚琅跑出了商业广场,并没有往他家工厂去,而是追着刚才虞映的方向,猜想她会回老宅。
站在路边等红绿灯,倒数着秒数,突然一辆黑色大众轿车停在了他身旁,摁了摁喇叭,随后副驾驶的车窗放了下来。
一个 30 出头,戴着眼镜,和他有几分像,但唇比较薄,多了些严肃的男人问道,“这个时间点你不在工厂,乱跑什么?”
“哥。”戚琅叫了一声,自然地撒起了谎,“我今天是来视察市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