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具体说说为什么理念不合吗?当时圆线正在做龙牙的项目,和龙牙有关系么?”
“嗯,确实和龙牙有关系,当时项目执行到一半,一直很顺利,突然孙知行说要增建一个新区,扩大景区规模。我调查过当时的人流量,觉得扩建的面积太大,已经超过龙牙古镇本身的面积了,但是他认为未来,龙牙名气打出去了,没有问题。”
桌子上的手机正在录音,另一个调查人员检查了一下,确定录音功能完全没问题,又问道,“扩建首先是由谁最先提出来的?是当地旅游局?还是开发商?还是孙知行?”
“这个我不确定,我不是圆线的决策人,我只是策划总监外加执行。”虞映说完,害怕自己这句话被曲解,又补充道,“旅游策划,其实是乙方公司,所以一般甲方不提,我们不会主动去做加法,中途增加方案外的东西,也就意味着预算也会增加。”
因为刚才那个问题太具有引导性了,也暴露了问话人对他们这行的不熟悉,显得不专业,所以问话的人,有些讪讪地看向了白发的办事员。
“嗯,我们了解了。”头发斑白的办事员笑了笑,似乎在安抚虞映的情绪,“我们这么问,并不是要把过错归结于哪个个人,或者哪个部门,我们只是想还原事实,虞经理,如果言语中有冒犯到你,还请见谅。”
她确实不喜欢孙知行这个人,但一想到因为因为他,阆上有可能也会被清查,阆上的旅游计划有可能被搁置或者是草草了事,就有些惋惜。
不过人总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因果哪里是由人论早晚的。
“您接着问吧!”虞映也知是自己失态,端着纸杯,看见戚琅在门口晃了晃,镇定了下来。
那个头发斑白的办事员语气和气了很多,得了同意才继续问道:“据我们所知,你有圆线的初始股,却在融资前突然撤出,请问是你自愿的?还是因为你不同意龙牙建新区,不愿意出方案,孙知行逼的呢?”
“我是自愿撤股的。”虞映如实说道,“因为龙牙新区的扩建,我和孙知行据理力争,他为了维护自己在公司的威望,将我们小组所有人都开除了,当时我很生气,一时冲动要求退股。”
“那你是在退股前知道圆线会融资,还是退股后?”
“这个问题和龙牙有关系么?”虞映问。
办事员从包里取出来一份文件来,翻到了某一页解释说,“投资圆线背后的公司,和当初龙牙新区的建筑商有瓜葛,而且占的股份,入股资金都与市场不符,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一种受贿行为或者说是洗钱活动。”
虞映顿了顿,喝了一口水,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当时我不知道是谁要融资,孙知行也没有透露,但是大概知道会有一大笔资金流入,时间点与龙牙的扩建吻合,所以我猜到可能有利益输送,就顺势真的退了。”
龙牙镇的项目,是圆线跻身业内龙头的转折点,很多人都觉得,虞映那时候撤股,简直就是笨蛋行为,躺着就能挣钱的事儿不干,非要和孙知行闹得那么难看。
为了掩饰虞映撤股的真正原因,孙知行也就顺着外界的怀疑。
人家怀疑他们有情仇,他就装作一副情深的样子,人家怀疑他们是利益分配不均,他就说虞映贪心不足……
聊了一个多小时候,办事人员站起身来道了谢,戚琅赶紧进了休息室,感觉到了虞映的疲惫,小声问道,“怎么了?”
“要出事儿了。”虞映简单地把孙知行被调查的事儿告诉了他,然后又说道,“一会儿你陪我去找一下你哥。”
戚琅立马懂了,问道:“你是不是想问他,要是孙知行真的被抓了,阆上的项目谁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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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蒙蒙,撑伞觉得犯不着,不撑伞又觉得会被潮湿浸透。
戚琅刚把车子停在了旅游局的停车场,就看见了检查人员的车,原来他们离开醋厂后,也直接来了这边。
他提醒虞映看车,虞映没有马上下去,拿出手机来,给戚川打了个电话,打了两个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嘟——嘟——嘟——”
虞映摁了免提,也方便戚琅听一听。
“虞映,有什么事儿么?”戚川接起电话来,先一步问道。
“我和小琅在你们办公大楼的院子里,你知道孙知行出事儿了么?”
看见戚川从一楼办公大厅里出来,向他们那边看了看,说道:“孙知行什么事儿?他和我们局长,正在楼上谈事情——”
话还没说完,他们就看见孙知行和旅游局局长,跟着刚才问话的工作人员下了楼,似乎是为了不影响其他人,局长看见戚川在外面,向他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