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将军黑着脸差点想揍他,怒道:“你别告诉我说,我那外甥女跟在你身边几个月,你不知道她是女子!”
陈三郎眸色更沉了。
但他并没有慌,更没有惧,神色淡定,冷笑道:“知道又如何?”
“什么叫知道又如何?你这小子这是什么语气?季禾她是女子,还跟在你身边几个月,这事若传出去,你让她一个女子该如何自处?”
“顾将军这话好笑,她如何自处与我何干?”
“什么叫与你何干,你难道不应该负责吗?”
负责?
简直可笑至极,他负哪门子责?
陈三郎忍住直接怼过去的冲动,目光转而望向一旁没有说话的顾老侯爷。
想了想,直接跪了下去,冷肃道:“侯爷明鉴,季禾虽跟在末将身边过几月,但末将与她向来保持距离,从未单独接触过,更没有过肢体上的半分触碰,所以顾将军口中的负责一事,不免荒谬了些!”
可不是荒谬得都有些让人恶心了么。
要知道,那季禾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头两个月从京都过来时,可一直都是跟其他将士同吃同睡的。
他们不去找当初和她睡得近的将士负责,反而来找他这个说话都离得老远的人负责,这不是无耻是什么?
陈三郎心中厌恶至极,但却不能表露出来。
因为他答应过娘子要活着回去的。
如今卸甲将至,他不敢赌,哪怕顾老侯爷向来正直公平,但谁能保证他不会为了给自己外孙女出气,对他下手呢?!
此时,三人的帐中,一度陷入了寂静。
顾老侯爷似乎看出来陈三郎的防备,眼神深邃地望了他好半晌,才摇头笑了笑,玩笑般开口问他:“本侯那外孙女,才气胆识,都不弱于任何女子,你就如此看不上?”
陈三郎微微低下头。
沉默了下,只重复了一遍道:“侯爷,末将已有家室。”
“有家室怎么了?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你若怕娶了我外甥女,会委屈了你家里的女人,那就两个皆为正妻,不分大小便是!”后宅就有三妻四妾的顾将军不以为然道。
顾老侯爷却冷冷瞥了儿子一眼。
若非有外人在,他刚刚听到这话,定要好好落落这个混账东西的脸!
什么狗屁的三妻四妾,就他在流放之地娶的那几个女人,整日就知道争风吃醋,经常为了点上不得台面的事,搞得家中乌烟瘴气。
也就他还有脸提什么三妻四妾!
自己后院那些女人都还整不明白,如今倒有脸来撺掇别人娶三妻四妾,他就不能要点脸吗?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渣儿子!
顾老侯爷脸色阴沉沉的,但还不待他开口,陈三郎已经回怼道:“男人固然可以三妻四妾,但我陈家家训,男子不得纳妾风流,此生无论是非有子嗣,也都只能有一妻,若违反,便是忤逆祖宗,所以还请顾将军莫要为难末将。”
这是什么狗屁家训?
顾将军脸色更难看了。
顾老侯爷瞥去一眼,让陈三郎起来,看样子并没有打算强求,只叹息地问了一句:“陈三郎,若是你还没家室,本侯那外孙女,你瞧不瞧得上?”
陈三郎从地上站起身,毫不犹豫地直接摇头。
那就是瞧不上了。
顾老侯爷见状,神色暗了暗,旁边的顾将军更是差点一拳打过去。
但却见陈三郎摇头之后,说道:“这并不关瞧不瞧得上的事,就算末将此时并无家室,但也定会在北地无恙后,快些归家。”
“为何?”顾老侯爷问。
当然是回家见娘子了。
想到自家小娘子,陈三郎嘴角忽然往上提了提,道:“因为末将若还没有将娘子娶进家门,自当巴望着早点回去,不然若是慢了,她被旁人娶走了,末将岂不是要孤寡一生?”
说着,他瞥了瞪着他的顾将军一眼。
嘴角的笑落了落,忽而敛下眸色道:“末将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离家参军那日,是家中妻子亲自收拾的行囊,当时她眼眶通红,却强忍未泪落,追着将末将送出家门。如今北地收复,邺朝也无恙,末将与妻子也已经分别两载,想来她也日日相盼了两载。”
这听似头尾无关的话,却已经很明确地表示。
他陈三郎,不管假设有没有家室,都只认他的妻子一人!
顾老侯爷有些可惜,但也仅只是可惜。
毕竟他虽疼爱外孙女,但却还没有到为了一个外孙女,便滥用职权,去干些逼人休妻另娶的恶事。
再者,人家姑娘当初送夫离开家上战场,那是大义,所以他们又怎能抓住人家丈夫不放呢?!
顾老侯爷亲自准了陈三郎卸甲归家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