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莫要担心了,说不定是弟弟偷出去的时候不留意,房契从匣子掉出来都没发现,别人捡了也不认识,揉吧揉吧就扔了!唉,只可惜银子却找不到了……”
“银子没了咱们慢慢攒就是,只要房契能回来就好!”
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柳氏总算有余裕去关心宋时安了,宋时安此时尚未显怀,腰身仍旧一束,且忙进忙出的不愿闲下来,把许仲越看得是胆战心惊,见柳氏进门,忙说:“姨妈,你赶紧劝一劝你的外甥,让他好生躺在床上别乱动。”
宋时安做了个鬼脸说:“干嘛要躺在床上不动弹?等我肚皮大得动不了了,我再躺下不迟!”
一面说,还一面拉着柳氏诉苦:“这人也太霸道了,前一阵子连龙回头都不让我去,我明明笼络好一群捧场的食客,趁早把二三楼的席面开了才是,他偏不让我去,我偷摸的去,他还把我拎回来!”
柳氏笑得合不拢嘴,把做的红枣糕、茯苓饼放下,说:“他也是关心你,三四月份是得多留心些,其实你不晓得,等肚子显出来了,五六月份的时候才是真正不妨碍呢!”
许仲越帮柳氏沏茶倒水,说:“正是,龙回头如今的鳝丝面、泥鳅盖饭、酸辣土豆粉,叶度那小子都学会了,他们几个人算账也仔细,你隔三差五去一趟就行了。”
宋时安撇嘴说:“你就怕我不注意,伤着了你儿子!”他也太仔细了,连老六都拴在院子里,不准进来,生怕狗子来回跑,绊倒了他。
许仲越一个高大的汉子,闻言竟显出几分委屈来,柳氏忙拍了拍他手背,说:“瞎说,你夫婿自然是更加担心你的身子,你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样心疼夫郎的男人,清江镇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第二个了!”
宋时安笑眯眯的说:“好吧,既然有姨妈美言,我就勉强承认许大哥是清江镇第一好汉子吧!”
他们说说笑笑着,突听门口传来动静,是个极嘹亮的声音喊:“许大哥,嫂子都在家吗,我来看你们了!”
柳姨妈见来人是个和许仲越差不多年纪的汉子,面貌英俊,穿的一身上好的绸缎衣裳,左手拎着几封好缎子,右手拎着两坛美酒。
宋时安认识他,此人正是庄砚,龙回头开张时候,带着不少朋友来捧过场的。
“庄大哥快请进来。”
许仲越去迎他,挑了挑剑眉说:“何必带这些东西来?”庄砚一股脑把绸缎塞他手里,酒却亲自提着,笑道:“一来是听说好消息,特来祝贺嫂子。二来也是贪嘴,我一想起嫂子上回做的那几样下酒菜,口水便直往下流,想着我和你亲如兄弟,便直接过来了!”
宋时安闲了好几天,忙说:“这有什么难的?对了,这是我的姨妈……”他介绍彼此后,又从描菊花的黑漆梅花攒盒里取了蜜饯、瓜子和花生,让他们一边吃一边聊,自己去厨房忙活。
柳姨妈上回提过来好些鸡蛋,他先做一个嫩嫩的鸡蛋羹,又炒了个韭菜鸡蛋,再做个九转肥肠、辣子炒泥鳅、香辣鸡翅膀、炸了一大盘子酥肉,再凉拌了一盘子毛豆,配饭好吃,喝酒也便宜。
这中途,许仲越进厨房三五次,一次抱着他腰问他累不累,一次问他有甚需要帮忙的,一次让他少做点,让庄砚对付着吃就行。
庄砚在里屋嚷嚷:“许大哥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
一时菜齐,宋时安和柳姨妈吃菜配大米饭,庄砚把酒拍开,和许仲越喝酒。
酒过三巡,庄砚突想起一件事来,“你们怕是不知道,我想来想去,不妨说给你们听听,乐上一回!”
他说的,是宋家和蒋员外那间不断扯还乱的孽缘。
王娇娇想把女儿嫁过去做妾,再过些时日好扶正,谁知她女儿宋时晴并不愿意,趁着蒋员外当晚招待一帮贺喜的老友喝的醉了些,许久没有回房间来办事,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溜出了蒋家,还是戴着拿蒋员外银子打的头面首饰跑的。
蒋员外一觉醒来,发现新房里空空如也,他竟在同一家人身上绊倒了两次,这一回动了真怒,亲自带人上了宋家酒楼兴师问罪。
他闹了数次,怀疑王娇娇想吞了彩礼钱,做笼子放跑了女儿,放话出来,只要他蒋有栋活着一天,就不让宋家酒楼再开门!
庄砚说到这里,夹起一只香辣鸡翅膀美滋滋的吃完,又和许仲越碰了回杯,才笑嘻嘻继续:“我听说,宋遇春和王娇娇两人因此闹了无数次,又打又骂,完了又抱头痛哭。”
“王娇娇找那教过她闺女的教坊司娘子说情,能不能平息蒋员外的怒火,那娘子说,蒋员外被耍了这么多回,脸面实在是挂不住了,你若不赔他双份儿的银子,此事怕是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