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挂断,手机顺手搭在一旁的桌上,看向紧闭的浴室门。
良久。
郗雾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他双腿交叠,坐姿优雅,两只手随意地撑在大腿两侧,听到动静时,才收回了看夜景的视线。
收回的视线自然地投掷到她的身上。
从头到尾打量一番。
“胖了。”
郗雾赏了他一个抱枕。
他笑着接住,随后朝她递出一只手:“雾九。”
“怎么?”
“最近玩得还开心吗?”
“什么?”
“你的复仇游戏。”
郗雾没答这句,手也没给他,他就一直这么举着。
反问:“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如果你觉得最近的BOSS太好打,我就帮你提升一下难度。”
郗雾没什么反应。
司洛林说话向来直白。
她现在敢嚣张,敢威胁蒋益暮、臧浮楚,敢随心所欲利用身边所有的资源,都是因为司洛林确保了她的“游戏体验”。
蒋益暮做过的那些事情、臧浮楚做过的那些事情。
司洛林四年前拿他们没有办法,现在却是易如反掌。
但司洛林为什么不管?
因为和他们有仇的不是他,而是她。
她想复仇,他就把所有证据丢地上让她挑。
脑子都不用费。
这本来就是一场以司洛林为导演的剧本杀游戏。
唯一的玩家是郗雾。
其他人都是剧本里的NPC。
想要脱离剧本?
不行。
导演说了算。
而导演只在乎玩家郗雾的游戏体验。
司洛林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因为他只在她面前做好人。
就这样。
她看着他:“你想怎么提高游戏难度?”
司洛林笑笑,很简单啊,因为:“廖广涛死了。”
/
廖广涛死了。
昨天的事情。
蒋益暮本来给他办了保释,他昨天可以出来的,但是监狱发生了一起□□,和他同监舍的一个囚犯突然发了疯。
把廖广涛活活打死在牢里。
司洛林只说了一句“可真是世事无常”便再无其他。
郗雾没什么反应。
没有愤怒,也没有可惜,更没感到害怕。
无波无澜的。
就是她这副冷淡的样子,让司洛林皱了眉,他问她:“你有什么感觉吗?”
她笑着反问,“难道我该开心?”
司洛林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准确来说,郗雾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只能感觉到司洛林看到她无所谓的样子时,心情很不好。
就好像杀人犯,突然有一天,意识到自己的枕边人是个冷漠的变态一样。
完全搞不懂他。
那就放弃搞懂吧。
她最近的探究欲又不强烈了,只想躺平等投喂。
倒是他,来这的频次又高了,几乎次次留宿。
怕她想不开。
郗雾懂。
由他去。
她只是发病的时候控制不住,但只要还正常,就绝不会那么做。
说来可笑,这么多年了,她早已经学会熟练的区分病与不病的状态。
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游离于世界的边缘,自动规避会让她发病的一切诱因。
除非猝不及防。
这没办法,但人生这么长,她总能学会。
对,她总能学会怎么对付那些突如其来的发病诱因。
这才是郗雾。
人生不是可以拉进度条的电影,该吃的苦就是要吃,该受的难就是要受。
你可以说“命运如此”,但你永远不应该说“我认命”。
九个月过去了,郗雾想清楚了,她不想死了。
她想活着,灿烂明媚地活着,哪怕今后的一生都要去修补童年时残破不堪的灵魂。
她认了。
怎么办呢?
她只是有点太喜欢和司洛林待在一起的感觉。
她只是突然在无趣的光阴中嗅到了曙光的味道,所以这一次,她不想要干等着了,她要亲手去抓。
我捧着鲜花奔向你,迎着烈日和薰风,那一刻我认真的感受到,我的心脏在为你跳动,鲜明且心动,热爱且绵长,我的生命曾只有远方,但有你后,我发现了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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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洛林知道廖广涛死在狱中的时候,正在警局等闻代楚。
从毒窝卧底归来,又协助警方在中缅边境成功逮捕北美大毒枭Vincent,走投无路的Kavin则在美墨边境被击毙。
基于此,闻代楚的卧底生涯彻底结束,整完脸,抛掉Money这个名字,用闻代楚的身份、以洛朗最小的年纪,拿下一等功。
只是因为很多公知的原因,她不能正大光明地展示她的荣耀。
每年还要假惺惺地买上一束小白花,去祭奠一下自己做为“Money”的墓,把戏做足,省的那群报复心重的毒贩,哪天在她愉快的下班路上伏击报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