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的感觉。
啧啊。
真是他妈的爽。
郗雾一笑,心情好得莫名其妙,但他这张虚伪恶心的脸看久了,又多少觉得恶心,于是心情又坏得突如其来:“算了,好没意思,我看着你这张脸有些恶心,怕今晚做噩梦,我还是长话短说。”
蒋益暮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右手强忍着压住左手,“嗯,你说说看。”
“四年前,臧浮楚的把柄,你有吧?”
蒋益暮眉轻轻一挑,缓缓松了口气,知道目的,那么一切就变得简单了许多,“这就是你的目的了吧?”
四年不见,倒是聪明了许多,没了曾经的幼稚,但那一腔孤勇又原样复刻,半点没改。
郗雾:“交换吗?”
“你值得信任吗?”
她嗤笑:“你有选择吗?”
“小雾啊,要不怎么说你到底年轻呢?”
郗雾眉头一皱,笑了,“哦?”
“你觉得臧浮楚能做到今天的位置,真是泛泛之辈?你知道她私底下需要多小心谨慎吗?
“和她斗?难。
“和她合作,也占不到便宜。
“当她给你留下把柄的时候,那么你自己就必须知道,你一定有什么把柄已经握在她手里了。”
郗雾没什么反应,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继续说。
蒋益暮顿了几秒。
“……所以我的选择太好做。你尽管曝光,到时候我有的是办法平息,这是网络时代,网民过度敏感,很多企业家都认为,这对企业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这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但也并不完全对,因为任何游戏规则,说到底,都是人的游戏……
“而你手里的把柄,完全比不上臧浮楚手里的,所以抱歉,我不能给你臧浮楚的把柄。”
因此,他不可能给她臧浮楚的什么所谓把柄。
言下之意就是,牢狱之灾这个闷亏,她只能吞下去。
他越说越从容,最后完全变回了曾经那个令人脊背发凉的沉默商客。
只是郗雾再次见他,没了曾经的胆寒,只从他的皱纹里看到了苍老和孤注一掷。
那些藏在年少无知里,对这个世界的迷茫与恐惧,随着时间的消抵,无踪无影。
于是世界开始变得具象,那么厌恶还是热爱,便皆由我心。
她的长指在沙发上轻轻波动着,低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大脑飞快运转着。
良久。
嘴角缓缓往后勾,笑容不自觉讽刺开来。
再抬头时,猛得晃了晃蒋益暮心里对她的第一印象。
“你的狡辩很没意思。”
蒋益暮“嗤”了一声,心口却没来由地发慌,以至于连对她的一贯讽刺都变得慌不择路似的狼狈,“彼此彼此,曾经你也狡辩得厉害,不然怎么……终究还是搭上了司家太子爷的大腿,情妇的滋味很憋屈吧?”
“那你接着和我对着干啊。”她倒是一点没反驳,语调平淡、语气挑衅地打断他。
客厅的灯晃白。
蒋益暮咀嚼了几下,愣是没从她的语气里琢磨出半丝曾经的浮躁与气急败坏。
小姑娘到底还是长大了。
这个认知让他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没来由恐慌了一下,一种大厦将倾的疲惫感让他不由得僵直了脊背。
“这么想报复我?”他手指交叉相握,置于身前,“不惜放下曾经至死不屈的自尊?”
郗雾发现,飞蛾扑火的人,最爱抓着别人曾经的痛处不断说。
试图击垮对方。
以为能击垮对方第二次。
郗雾低头笑了一声,没否认,但也没承认,只是看着蒋益暮的眼神,突然带了许多可怜与同情的意味,“我对报复你没兴趣,我只是想要搞死你。”
蒋益暮轻轻皱了下眉,随后又淡淡地笑开了,“是吗?这么凶呢……”
“你可以试试啊,试试今天的我能不能摁死你。”郗雾站了起来,低头看着他。
“世易时移。”
她语气淡,话也说的稀松平常,“连这点紧迫感都没有的话,还怎么和我们年轻人争呢?”
“劝你,换根大腿抱吧,不过,现在的年轻人,都还蛮鄙视抱大腿的老年人的。”郗雾不知想到什么,轻轻笑了一下,“爸。”
她语气多少嘲讽。
蒋益暮脸色却再次咻然巨变。
甚至比来时的脸色还要铁青。
她站起来,扭头就走。
干脆利落。
既然今天的目的没达到。
那明天开始就换个玩法。
她捏了捏口袋里的U盘,淡淡一嗤。
一旦人的坏事做多了,别人还真的就有一百种方法搞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