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薄雪倒信,不过她还是有点好奇,“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信我敢自杀?”
因为你那想法,姑娘我16岁的时候就有了。
那个时候觉得人活着真没意思。
美食是一堆可化简的碳水、交际是说服他人的谈判、学习是拾人牙慧。
尤其看着你影响他、他影响你,你挑拨他、他又挑拨你,因为一个细小到不值一提的误会就能掀起轩然大波。
那也许是一个眼神的错位,于是我觉得你是不是看不惯我,然后偷偷记下一账。
又或许是自己的行为逻辑与周围不能同频共振,于是你成了这个圈子的怪物,总有挑事精和搅屎棍想要一些乐子,于是你这个怪物成了下酒菜。
不是坏的要死,就是蠢的要死。
这才是人类的本质。
世界如日出时的海平面一般安安静静,实则海面下喧嚣如黑天的潮。
有人说动物和人能接收的来自大自然的频率不一样,其实人与人之间接收的频率也有参差。
而就是这些参差,一旦搅合上个人的偏见,便成了无解的纷纷扰扰。
她找不到和这些纷纷扰扰和谐相处的办法,于是纠结让她觉得这世界的每一寸空气都如海水,用无氧的环境刺激挑衅她的每一根神经。
心理无解的折磨最终演化为生理的痛苦。
于是每一个深夜便都是折磨。
所以那个时候,她平等地厌恶每一个人类,包括她自己。
因此,那个时候,没有一刻不想用死亡来逃避这样的现实。
学校、社会、家庭……
没有一处让她觉得能松一口气。
处处都在对她进行精神内耗。
社会这个大容器,本身就是手段高超的PUA高手。
后来为什么想着再多撑一下呢?
大概是遇到了司洛林。
她没见过这样的人。
但他的出现把她的死胡同凿开了一条新路。
于是她似乎看到一种新的可能。
于是那一刻一种强烈的渴望顷刻间达到了高潮:她想去他的世界看一看。
浑浑噩噩的人生大雾四起,似乎看不到尽头,周围连一束路灯都像鬼怪的私人订制。
可是如若不往前走。
你怎么知道大雾不会散?
你又怎么知道明天的太阳是不是不一样?
但郗雾最终还是没说,嘴巴动了动,良久:“不想告诉你。”
薄雪“啧”一声,“不负责任。”
郗雾平淡地“嗯”回去,“女主没有自杀,她最后嫁人相夫教子了。”
薄雪一愣,“啊?”
“你说的那部电影。”郗雾看了她眼,“我也看过。”
和司洛林一起去电影院看的。
最后她对他说,她可真不喜欢这个结局,女主最后还是为了救孙子丢掉了自己的人生,虽然迎来了儿子的悔悟,但自己的人生被别人的痕迹占满。
你说人为什么非得做这种选择呢?
司洛林当时怎么说的呢?
他好像说的是:“所以电影演得从来都是别人的人生,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更不是我们的。”
郗雾坐到沙发上:“不要随便刷了点短视频的片段,就觉得这是电影的全部……”
顿了顿,郗雾又状似无所谓地嘲笑她:“不过算了,你这么笨,应该听不懂的。”
也不知道薄雪听没听进去,只是她走之前脸色很差,把一个U盘递给了郗雾,顺带说了一句话,“你要的东西,这次还的是人情,下次就收费了,还有,蒋透在用美-沙-酮。”
郗雾握了握U盘,“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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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洛林在元宇宙的下阶段开发意见书上签了字,无视办公桌前挑拨离间的褚颜午,眼睛稍疲惫,闭了闭,又转向落地窗外的江景远眺一会儿,才缓缓收回视线。
随后习惯性拿起一旁的镜面魔方转起来,安静地活络着被各种数据分析僵滞的思维,好给自己的脑子转换一下心情。
“诶,我说司洛林,臧彧一回国就给郗雾送了这么大一个礼物,你猜郗雾她猜没猜到?”
司洛林挑挑眉,同时无名指摁转一块魔方柱,“不需要猜。”
褚颜午一顿,拿着杂志的手放下来,露出那双眯起来的桃花眼,视线缓缓扫了下司洛林平淡的脸。
面瘫,猜不到。
他就乖乖地问:“什么意思?”
“她是主动去给臧彧赎罪机会的。”司洛林头也不抬。
褚颜午稍迷茫,看着银白色的镜面魔方在司洛林手上转得飞起。
字面意思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