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 洛朗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
漫天的雪, 灰蒙蒙的, 像深空的雾,笼罩着整座冰冷的钢筋水泥。
睡死的鸽子、败死的云,还有快要坏死的心脏。
“滴滴滴”
周围车水马龙,橘色的车灯、刺眼的双闪交相辉映。
和她擦肩而过的长发、衣料,布革与毛线摩擦产生的静电声, 显得整个笨重的冬日愚蠢而可笑。
像噼里啪啦响的打脸。
迎面而来的寒风似瓢泼一盆冷水, 浇得她整个人变成无助的乞丐!
听到心脏冻结的声音、听到春日的再也不见、听到冬日的灰雀濒死叽喳。
最后听到车喇叭的尖利声划破长空,从她眼前呼啸而过。
像冬日恼怒的闷电。
那头又乱又丑的及肩半长发落回她瘦削的肩。
车流一阵阵地过,她的眼睛一秒一秒变得犀利而诡淡。
她厌烦死这灰色又晦涩的不春日, 就像不成器的遗书。
拳头一寸寸捏紧。
仍旧冷。
可抵不过心脏的抽疼。
一种非心理的疼,而是生理性的抽痛与痉挛。
透明的伞上飘满薄雪, 伞下是低头匆匆的行人。
不知是谁撞到了她。
肩膀一痛, 她的眉毛登时拧起,一回身,却是大片冰冷的人群。
罪魁祸首不知所踪。
相似的人群。
脸上写满boring、boring、boring。
反复都是罪该万死的boring!
恨不得枪杀掉整个世界的聒噪。
周围裹着羽绒服的行人哆嗦着从她身边经过,不时打量着穿着奇怪的她。
明明这四年一直在见面, 但不知怎么,从那地方出来的时候, 她还是明确地接受到一个讯息:这世界变了。
第一个改变的就是司洛林。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就是感觉他身上那股遗世独立的距离感又加重了一点。
如果说曾经还带点少年的稚气与意气风发,那如今的他, 把这些挡路的东西褪得一干二净。
完完全全出色的商人。
完完全全捉摸不透的举止与眼神。
腹黑与深不可测的底色越发精致、完美、且显眼。
不远处的LED广告牌上,是温优度的国际顶奢代言广告,是六大蓝血还是八大红血?
不知道。
反正是这个级别。
国际巨星的级别。
广告牌上的她仍旧傲气,从眼睛到头发丝都是高冷的傲气,只是扑面而来的冷艳让她眼底的不耐烦与熟悉的臭脸都充满了冰冷的时尚感。
温优度再也没有高中时的稚气。
她再也不是高中时的那个二百五女王了,而是真正能独当一面的精神上的女王。
而商场最高的那块电子屏上,正播报着一段褚颜午的采访视频。
他又换了个发型,仍旧穿得很骚包,只是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再也看不见稚气。
当瞳孔学会藏拙后,深藏不露便变得信手拈来。
小狐狸终于成长为大狐狸。
好像什么习惯被保留了,但是棱角变得更加锋利又尖锐,变得不容置疑、从容不迫。
电子屏里的他笑得并不官方,仍旧是褚颜午的标准笑容——漂亮的似笑非笑。
不会让你不舒服,可终究让人猜不透。
他的嗓音仍旧清亮:“新的世界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不懂变革、不愿变革、恪守成规的老古董们终究是抓不住时代变化重点的,那被淘汰是必然和迟早的事情,这就是我对现今商业环境的简单看法,我们现在正经历的是欧美早十几年就经历过的,不,并不是崇洋媚外,我们爱国归爱国,但不能不讲客观事实,哦,当然,对于某些人来说,爱国主义也是可以利用的商机,哦,对吧姓叶的?我没有在内涵你哦,我在光明正大的鄙视你。”
“哦?司洛林?”
“他比我低调?怎么会?他比我猖狂得多。”
“你看他拒绝了今天的采访就是猖狂的最好证明。”
“为什么这说明他猖狂?小姐姐你的问题很幽默哈哈哈,嗯……大概是因为他压根不屑和凡人交流吧,你们不都把他高中扒完了吗?”
电子屏里的褚颜午笑得灿烂里带着凉薄:“那就应该知道他高中很独咯,有多独?不好形容,话说你见过天山雪莲吗?”
“哦,不是,他不是天山雪莲,他是天山雪莲都攥不住的风。”
“哈哈哈没人要,小姐姐你简直是个采访天才,要不要考虑一下在我们YOK上开个账号做主播?你太有意思了,一定很吸粉,不过风和雾更配吧你不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