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分手吗?
估计他会当场在监狱闹上一通。
又不是没有过。
司洛林只是看着成熟稳重而已。
其实心理年龄比她还小。
郗雾曾经调侃他就是个呆萌的机器人,是个一根筋的死小孩,是个空有智商没有情商的单细胞男生。
但没人相信。
因为司洛林看起来太冷酷了,也总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副样子当然没人信。
但只有郗雾知道,他不是高冷,他是呆。
他只是在他擅长的领域和经历过的领域胸有成竹、叱咤风云罢了。
他没谈过恋爱,所以谈恋爱的时候比其他男生还要笨一点。
怎么和其他人进行基本交际,是因为褚颜午他们几个朋友教会他的,如果没有他们,他是不会的。
至于真正的人情世故,是因为郗雾,所以无师自通了。
而爱情总能教会一些人无师自通的本领,司洛林也不例外。
“你看雾九,你又塑造了我一个重要的人生阶段。”他那天顶着一张面瘫脸,眼里却全是兴高采烈。
好似他的人生被她左右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最后没话说,探视时间又有限,她就问了些关于他的近况。
问他有没有继续学天文。
他说有。
问他郗文容情况怎么样,医药费够不够。
他说阿姨还是植物人的状态,但没有恶化,至于医药费,很够,她的画很赚钱。
最后时间到了,郗雾要被狱警带走了,司洛林电话都忘了挂回原位就隔着块玻璃跟着她的方向跑,因为着急甚至下意识去敲玻璃,结果被窗外的狱警用警棍恶狠狠警告。
他还是不听,还是在敲窗。
狱警的棍子已经夹上他的脖子,他的发丝凌乱起来,却因为天生那身清冷气质而仍旧显得优雅而游刃有余。
只有郗雾看到了他眼里的狼狈和慌张。
白痴嘛他?
没了她不能活了是不是?
傻瓜、笨蛋、白痴……
她回头看着他,尽量拿出最冷漠的样子看着他,想要逼他回去,不要做这种又蠢又丢人的事情,同时心里不断地骂着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流的那么凶。
直到郗雾即将拐入转角,所以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看到他脖子划了一道口子。
美术生的眼睛底子仍旧在那里,犀利地如鹰。
鲜血在缓慢地流出来。
她的身影没入黑暗,就那么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却又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朝他冲过去,却被狱警庞大的力量攥回去。
明知道他们中间隔着一道隔音墙、明知道这些无用功愚蠢至极、明知道他听不见、明知道这些全无意义……
但她还是疯了一样朝他的方向跑、朝着窗外拉她的狱警狠狠吼着:“你们放开他!放开他!他不能流血!流血会死的!他流血会死的!你们放开他!不许动他!不许动他!听到没有!都给我放开他啊!操!”
狱警制不住她的疯劲,于是又来了一个、两个,最后警棍打在她的小腿肚子上。
窗外的人也跟着更疯起来,隔音窗随着他的拍打声而震颤着。
她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在泪眼模糊间看到他大张大合的嘴型。
雾九、雾九、雾九……
不过一分钟,她被人扯走,手上的手铐咯到她的皮肉上,刺痛无比。
这就是司洛林第一次探视她时的场景。
再后来,他们就冷静了许多。
而郗雾想过的提分手,也在那一次之后,彻底的嚼碎、嚼烂,烂死在了肚子里。
可能这世上的人就是这样——无比矛盾的结合体,源于各自复杂的生活背景。
他也是。
单细胞、一根筋、对感情迟钝的是他,毒舌又诡计多端的也是他,聪明又游刃有余的还是他。
那么奇怪,可又那么可爱。
可爱到让她觉得想要好好爱这个世界。
可爱到让她觉得本应该是无私的心思都成了自私。
所以她不敢提这种事情。
因为她知道司洛林不会开心的。
两个星期前是这个月最后一次见面。
每个月的探视次数有限。
本来没有这个规定。
但因为第一次探视的那件事,罚的,就有了。
他坐上窗外那张椅子时,郗雾清晰地感觉到周围不知不觉多了几个狱警。
郗雾:“……”
只是那次见他的时候,相较上一次见面,他变得更酷了一些。
冷酷的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