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为什么是我?”
“他喜欢你, 就注定是你。”
“我以为,以司洛林这样的家世,你们会给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
车蕴庭笑了:“强者不需要门当户对,强者拥有绝对的选择权,就意味着有无数试错的成本。”
顿了顿,车蕴庭继续说:“婚姻只是一段人生旅程,不是人生的终点,合不合适要试过才知道,对于洛林来说,有些东西可以试错,比如爱情、友情、、兴趣、项目经验,但是有些东西不可以,比如说他的责任。”
郗雾笑了:“责任?宸司吗?如果是,那我想请问,这是你们强加给他的责任,还是他就该承担的责任?他不喜欢、不想要,他有赚钱的能力,曜字传节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想你可能不知道……”
“我知道。”车蕴庭毫不犹豫地打断她。
郗雾一顿。
车蕴庭沉默了一瞬,才又慢悠悠道:“关于这一点,洛林确实让我很惊喜,也让我知道,他只是不想做,但如果他真的想做,那他有无限潜力,但是郗雾……”
她抬头看向她,缓缓露出一个和蔼到有些残忍的笑容:“谁的第一次不犯错呢?可是洛林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郗雾眉头一皱,良久,才缓缓摸索出一个猜测。
而车蕴庭直截了当地肯定了她的猜测:“没错,他做成的每一件事情,背后都有我的推波助澜。”
“他去欧洲给你谈市场,第一天吃了博物馆馆长的闭门羹,在门口待着不走,待了一天一夜,是我,给我念哈佛时的同学打了电话,人家和馆长是多年莫逆之交,说上了话,所以馆长见了他。郗雾,我承认你有才华,所以馆长看到你的画毫不犹豫答应了洛林提出的合作,可是如果没有我,没有我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没有那一通电话,你觉得,你的画见得到馆长的面吗?”
郗雾沉默了。
车蕴庭继续道:“达芬奇和梵高,谁是没才华的?但为什么一个少年成名,一个死后成名?时间差,这就是事实,郗雾,哦不对,应该是司九,你现在成了达芬奇,只是因为你凑巧遇到了司洛林,而司洛林凑巧有我这样一个妈。”
“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我的儿子,他不爱天文,他只是喜欢拿天文做借口,以此来充当反抗我掌控的武器。”车蕴庭抿了一口咖啡,“他做事总是很妥帖,这一点我愿意毫不吝啬得夸出口,可他又确实处在青春期,叛逆被他不动声色地进修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自以为找到了理想,于是可以成为一个英雄,殊不知,他早已陷入了一个和自己较劲的怪圈里而不自知。”
“我不能戳破我儿子的洋洋得意,因为青春期的孩子很敏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对他的人格塑造起极大的影响,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他只有一次青春。”
“可他的青春却正在被他的母亲毁掉。”郗雾冷笑一声,“您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他爱天文,是因为从小一个人没有人陪,于是只能看感兴趣的天文物理做消遣?他爱天文,是因为那个广袤的宇宙里有无垠的自由,而他只是单纯向往那片自由罢了。他爱天文,只是从小到大陪着他的朋友很少,只有天文乐意陪他,陪着陪着成了习惯、成了慰藉、成了信仰和割不下去的唯一乐土?”
“只有您,单纯的以为他只是拿天文当幌子来和你作对,您真的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而不是所谓大人的角度在批判你的儿子吗?”
“夫人,我不理解,或许是因为我从小到大想要什么,我妈妈都会满足我的原因,尤其是我的热爱,她甚至恨不得倾家荡产也要支持,所以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会把你儿子单纯的热爱,过度解读为……青春期和您的叛逆。”
司洛林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臂上搭着一件外套,也不知道在门口那里站了多久。
他把她的话一字一句嵌到脑海里,随后推开了玻璃房的门。
“叮铃铃”,门框上挂着的银铃一声脆响。
司洛林走到她们桌边,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他到的那刻,“轰”一下,散了。
他平静地把手上的衣服撑开,披到郗雾的身上,对上她不解的眸子,他的神色平静,搂着她肩膀,扶她站起来,轻轻说,“天有点晚,我来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