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正常,看似闲聊嬉笑的群宴,实则内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心眼子,有的人觉得无趣,自然不想来,无非就是在帐中打牌赌钱,或是山脚下随意走走。
祁宥向来听她的话,先不说她叮嘱过让他不得误了筵席,就算他不想来,怎么清蕴找了这么久,居然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她心头的不安愈发浓厚,只好装出酒醉无力的模样,悄悄退出了席面。
崔锦之于营地的最外缘站定,系好了淮胥递来的披风,开口问他:“这四周都已经查探完了?”
淮胥着暗红窄身紧衣,腰间还配着一柄长剑,闻言低头答道:“按公子吩咐已经看过一圈了,都不见踪影,不过深处的密林还未查探。”
她伸手拿过淮胥手里的灯笼,烛火摇曳,泛出朱红明亮的光晕来。
“我进去看看。”
“公子!”淮胥猛地抬头,“如今更深露重,密林中泥泞难行,让奴一人去就行了。想来殿下不过是和两个伴读一时贪玩,不会出什么事的。”
崔锦之摇摇头,“我进东南面的林子里看一眼,你去另一个方向看看,记住,不要惊动其他人。”
虽说带来的侍从仆人不少,可真要是大肆搜查,难免惊动皇帝。
这片树林里白日明明还春光明媚,一片盎然生机的景象,到了晚上便好似变了个模样,树枝摇曳,在夜风中发出飒飒的声音,听的人后颈发凉。
她提起朱红色的小巧灯笼,不带一丝犹豫,一步步踏入了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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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前。
祁宥双手抱胸,百无聊赖地看着霍晁上蹿下跳地忙着捉鸟蛋,到底是孩子心性,连陈元思平日里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真玩起来了,也是满头的青草叶。
要不是因为崔锦之的叮嘱,他才不会在这看这两个傻子上山下水的。
仰头看了一眼天色,祁宥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打算让他们收拾一番准备赴宴。
话还未说出口,就听背后传来一道贱嗖嗖的声音。
“哟,这不是四殿下?”
半个身子还挂在树上的霍晁听见了动静,伸出头来看了一眼,不耐烦地“啧”了下,“高天纵,你来做什么?”
只见不远处站在一个身着宝蓝色蟒纹圆领袍少年,他下巴高高昂起,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这三个人,“你这话倒有意思,我是殿下的伴读,怎么不能来见他?”
他拖长声音道。
霍晁被这人烦得不行,从树上翻身下来,也盛气凌人地抱胸看他:“这会子想起自己是殿下的伴读了?”
“平日里不是总和二皇子的那些人混在一起,若旁人看到,还以为你是二殿下的伴读呢?”
高天纵嗤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一旁沉默不语的祁宥,心中不屑:“若不是皇后娘娘点了我来,你以为我愿意做他那个劳什子伴读?”
“平日里偶尔来看一眼,便算是给你们面子了。”
“……你!”霍晁上前一步,满脸涨红,高高举起了拳头。
陈元思及时拉住了他,瞥了眼高天纵:“若高公子说完了,可以让我们走了吧。”
言罢,又压低声音冲着霍晁道:“别给殿下惹事。”
“等等!”高天纵张开双臂,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谁,允许你们走了?”
脸上还挂着明晃晃的恶意。
第二十二章 暴虐
陈元思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来,但还是耐下性子:“高公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高天纵不禁笑起来,“倒是你们二人,还真是有趣啊,跑来给这样一个异族所生的杂种当走狗,还骄傲起来了?”
“杂种”二字一出,霍晁和陈元思齐齐变了脸色,陈元思提高了音量:“放肆!殿下是圣上亲子!岂由你置喙!”
他沉下脸色,冷着声音开口:“今日你胡言乱语,殿下不与你计较,还不快退下!”
高天纵却狂笑起来,他笑得弓起了身子,好半天才缓了缓,拭去眼角被逗出来的泪水:“一个从冷宫里爬出来的污秽东西,还敢、还敢称皇室血脉。”
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就是因为你,才让我被他们嘲笑。”
他满怀恶意地挑唇冷笑:“四殿下,不如今日你给我磕个头,我便去二皇子跟前美言几句,日后他继承大统,赏你个王爷玩玩,如何?”
霍晁被他这狂妄之语气得发抖,他上前狠狠将高天纵的衣领提起来:“你今日是疯了不成?我竟不知二皇子已是储君了?现下诸位大人就在主帐,不如我提了你去,你当着陛下和丞相的面,把刚刚那些话再说一遍!”
高天纵一惊,猛地推开他,“我可没说过这话!你胡乱攀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