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福晋日日防着她,担心她抢夺库房钥匙和账本,分了掌事的大权,宝春可是半点念头都没动过。
反正迟早会离开,不必在福晋手底下讨生活,她也就没勉强自己对别人卑躬屈膝,什么请安啊规矩啊都成了浮云。
这种态度落在王府下人们眼中那就是,侧福晋仗着四爷的盛宠连福晋面子都不给,四爷半句不满都没有。
底下人似乎看清了明路,动不动往吟枫苑送东西,紧着讨好卖乖,害得宝春睡个午觉都不消停,总能看见院子里候着一波人。
除了奴才们巴结,令宝春奇怪的是,侧福晋每月的份例就那么多,可她屋子里东西像是用不完似的。
送来的猪牛羊肉就没断过,还带着血丝新鲜的很,眼见要入冬,宫里都难得吃上新鲜蔬果,她这边居然常有绿叶菜。
又一次送东西过来时,宝春叫住了苏培盛,蹙了蹙眉,“福晋处也送了这些?”
这次格外夸张,光是吃的也就罢了,几十件新烧的瓷器摆满了屋子,餐具、寝具、高高低低的花瓶,还有整块碧石做的屏风,一看就价值不菲。
苏培盛愣了下,这等荣宠旁人盼都盼不来,年主子倒用的不安生了。
图样是主子爷亲自绘的,窑场里上百工匠昼夜不歇,颇费了番周折才进上来这么一批成品。
谁知主子爷一件没留全给吟枫苑了。
方才抬东西过来时,苏培盛提心吊胆了一路,生怕哪个粗心给摔了碰了,糟蹋了好东西。
想到四爷的叮嘱,苏培盛赶紧笑了笑,“您有所不知,这些都是烧出来的瑕疵品,扔了也是扔了。若您嫌弃,奴才这就让人丢出去?”
“那倒不必,”听他这么说,宝春再无半点迟疑,“东西有瑕疵也不耽误用,丢了多浪费啊。”
圆满完成任务,苏培盛带着奴才们退下了。
宝春细细打量那些瓷器,件件亮白润泽,肉眼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黑点裂缝,这也叫瑕疵品?皇家工匠果然精益求精。
又过了几日,夏蝶从南边回来了。
宝春扯着她彻夜畅谈,从选秀趣事,讲到如何被赐婚,听闻四爷提出来帮她进府时,夏蝶欲言又止,还是没说什么。
最兴奋的莫过于戴铎,分别时夏蝶承诺了一年之约,盼星星盼月亮,他可算等到了机会当面求娶。
夏蝶红了眼眶,“你若不嫌弃我残花败柳,我便跟了你。”
“休要如此说,你哪里是残花败柳!不嫌弃!怎么会嫌弃……”
戴铎抱着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如同多年盼夫君归来的小媳妇。
宝春心尖被扯了下,眼前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她默默祝福,又控制不住地酸楚。
轻笑了下,她悄悄退出去将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爱侣。
眼底的羡慕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对上胤禛黑压压的视线。不知他在窗外听了多久。
他静静看向她,目光笔直而沉默,宝春喉咙像被塞了团棉花,许久未曾体会的憋闷感又冒了出来。
原来,从未过去。
她此刻不愿意见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多瞧上一眼呼吸就梗住了。
一阵风送来了他低沉的嗓音,有点哑,“我后悔了。”
宝春僵硬了一瞬,袖子里攥紧了手指……
第49章 痴缠
那层窗户纸没捅破怎么都好说, 如今倒好,四爷一时冲动表明心迹后就再没逮到过人,接下来的日子宝春像是刻意躲他, 连门都不出了。
见不到心心念念的人四爷心堵,忙完公务就呆在书房看宝春写给林润之的信。
抽匣里积了厚厚一摞, 送信的肥鸽扒在一只青瓷浅碟上, 眼巴巴瞅里面的芸豆。
有没有吃的取决于信里内容,若宝春行文语气淡淡,例行询问年家情况, 四爷便勾勾唇角,心情愉悦地捏两颗豆丢给信鸽, 然后模仿林润之的字迹,用更加冷淡疏离的语气回上一封。
若当日的信厚了些, 字里行间流露出嘘寒问暖的意思,哪怕只言片语, 肥鸽今日便没东西吃了,倒霉时还会被阴晴不定的主人扯掉几根羽毛泄愤。
同样倒霉的还有苏培盛, 不仅要顶着巨大压力汇报吟枫苑的动静, 还得出谋划策讨佳人芳心,一开始还能想出几个点子,渐渐演变成从一堆话本里摘抄追妻桥段。
苏培盛累得头晕眼花, 心想这活儿怎么就落到自己身上了,主子爷是不是忘了他是个太监?
近日送去的古玩字画都被拒之门外,新裁的冬装倒是收了, 盯梢的太监却回禀侧福晋一次都没穿过。实在没法子, 最后憋出了一个损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