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他因何被人陷害入狱?”
“为何?”宝春好奇,捏肩的动作不自觉停下了。
胤禛抬眼看过来,等她继续捏了,这才淡淡道:“夏岩允是那届科举的主考官之一,有人送银子收买他们泄题,别人收了,他却没收。”
想当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谈何容易。
哪怕是对的,和旁人不一样就是错的。
宝春揉摁他的太阳穴,感觉到了他的紧绷,想必是恨极了贪官污吏。
难怪继位后,他大刀阔斧整治吏治,最后却落下个滥杀的名声。
宝春为他暗暗不值,小小拍个马屁哄他开心。
“爷这么厉害,谁敢贪,把他抓回来砍了就是。”
她葡萄大眼亮亮的,盛满笑意,每次看向他时,眼底的崇拜和信任自然地流淌出来,毫不遮掩。
不是一次两次了。
明明说着逢迎的话,却令人厌恶不起来,像是一块美玉,干干净净,硬要裹上乱七八糟的颜色。
“砍头并无用处。”胤禛难得起了分享欲。
“若别人送礼你不送,仕途不顺。若别人送了你,你只得加倍送上一级,一级又一级,猜猜看,最后落入谁的囊中?”
宝春心惊。
这说的是太子吧……
太子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想都不敢想了。
问题是现在聊的会不会深了些?
这么私密的事都跟她说,也太不把她当外人了。
宝春咽了下口水,凑到他耳边,“爷,不怕我欺瞒您,做出伤害您的事?”
怎么突然就不防着她了……
她咬字有种吴侬软语的调子,软趴趴的,呼吸带着股桂花糕味儿,女子的神态不经意透了出来。
四爷眸光幽深,黑漆漆的像要将她吸进去。
“你既如此问,便说说看,可有什么事欺瞒?”
宝春心跳漏了一拍。
第20章 搂住
凌晨是膳房最忙的时候。
夏日里还好说,三个灶的热水混上凉的足够主子们洗涮,有时抬过去还嫌热呢。
冬天麻烦得很,倒进桶里分明还是滚水,在院子里晃一圈也凉了大半,桶身上裹了棉絮子也不管用,送水的奴才们不敢耽搁半点。
小顺子推着木板车跑的满头大汗,绕远也得先紧着书房那边,四爷昨夜又宿在书房了。
之后他又拐去了宝春住的地方。
宝春现在独门独院,不似通铺吵吵嚷嚷,外面有点动静她就能听见,“这个时辰你怎么有空过来?”
小顺子问了句好,赶紧将车上剩下的半桶热水抬了进来,笑嘻嘻拍马屁,“还是宝哥哥有本事,主子爷连开水都想着您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从察觉四爷态度诡异,她有好几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了。
送走了小顺子,宝春关门脱衣服。
水正温热着,泡进去后每个毛孔都像是打开了,宝春却不觉着有多放松。
四爷这么正经的人不会对一个太监起意,难不成他知道了?
可是她已经很小心了啊。
裹胸的布束的紧紧的,最近长大了些,勒的难受也只敢放松一点。身上不擦任何香料,睡醒了皮肤透亮她都慌,赶紧找东西抹黑点。
都这样了还能被发现?
心好累。
泡完了澡,她拿着个木头匣子去找苏培盛。
临近年关奴才们也要互相交际,府里管得严,外面的东西带不进来,主子赏的倒是可以互相送送。
图个好意头,沾沾主子们的福气,或者单纯为了显摆一下也是好的。
苏培胜侧身让她进来,笑眯眯道:“就属你来得早啊。”
桌上摆着松子糖和糯米酒,他推过来招待她,不愧是总管太监,屋子面积是她房间的一倍,可就连他屋子里都没有专门泡澡的浴桶。
宝春想到这,又不敢往下想了。
府里库房多的是宝贝,除了犯大错的,基本都得了赏,尤其书房这几个伺候的,四爷更不会薄待了他们。
苏培盛得了个鼻烟壶,夏蝶的是个袖珍的手炉,刘全更是把新得的靴子供了起来,到处显摆。
轮到宝春这,居然是十斤红糖。
苏培盛瞧了都忍不住打趣,“小春子瞧你这细皮嫩肉的
,爷怕是把你当女娃子赏了。”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宝春更心堵了,红糖利月事,这下真拿不住四爷知不知道了。
四爷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简单用了个早膳,就进书房看书了。
里面伺候的是新来的婢女阿花,她换了身鹅黄色的直筒袍子,看着比刚来时精神不少,临近颁金节,更是学着后院格格们用花汁染了指甲。
四爷没工夫在意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不叮叮当当的扰了他看书,一般都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