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一个大男人弱成这样,身子骨跟纸糊的似的。
四爷惜才,没想真要了他的命。可是救呢?这才敲打两日,威慑的不够以后怎么当他主子?
想了想,宝春给他递了个台阶,“爷,戴先生怀里一直抱着个包袱。”
胤禛神色松弛了一瞬,看向苏培盛,“带他上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主子仁善。”苏培盛退下,在袖子里给宝春比了个大拇指。
戴铎上车后还晕晕的,车里空间不大,他跪下去就不起来,“小人戴铎,参见四贝勒。”
胤禛任他跪着,问的不咸不淡,“先生与我等分别已有月余,何故一路尾随?”
戴铎重重磕了个头,将包袱打开,九个粽子摆成一排,只有第四只缠了红绳,他捧起来那只,神色再无半分轻狂。
“端午佳节,这是小人亲手包的,望四爷能够收下。”
连日的暴晒和大雨冲刷,他原本还能看的脸焦糊一片,眼睛却亮的吓人。
胤禛看他许久,久到他胳膊都酸了,才接过往宝春膝上一丢,“既然这是戴先生的心意,还不谢谢他。”
宝春小声道了谢,不敢看戴铎失落的表情,手里的粽子莫名烫手。
戴铎心都碎了,四爷明知这是他的投名状,这等于彻底据他于门外,再没了依附的指望。
“既如此,山高水远,唯愿四贝勒康泰顺遂,”戴铎又磕了个头,声音哑的不像话,“小人就此别过。”
他踉跄下车,帘子掀开又落下,背影消失在缝隙里,像一只离群的大雁。
车里恢复安静。
苏培盛不自觉屏息竖耳,宝春捏肩的动作也停了,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下一秒,四爷对车门外吩咐,“跟上去看着,若他转投别处,将人头带回来。”
“是。”影卫嗖一下消失了。
回府后,宝春从三等太监升到了二等,待遇和苏培盛的徒弟刘全差不多,这两天她都绕着走,省着他横挑鼻子竖挑眼。
小太监晋升本是件平常不过的小事,可不知怎么,全府人像是都知道了。
膳房的小顺子送来松子枣糕来贺喜,宝春捡不重要的跟他讲一路
上的见闻,两人亲近不少,他听故事似的,反过来跟她八卦府里发生的事。
说李格格趁着四爷不在,没少折腾夏蝶,顶着毒日头一趟趟溜她,她不去,就让她跪石砖,晒晕了好几次,怪不得夏蝶看着比之前瘦了一大圈儿。
也是,这么个小美人在书房红袖添香,可不就成了后院女人的眼中钉,找机会就磋磨她。
她那点心思谁看不懂,怕是连四爷也清楚吧?至于为什么不收用她,宝春不懂,只觉这姑娘没手段没名分还硬往上凑,要么是真爱,要么是另有所图了。
书房里,胤禛靠在榻上,影卫汇报着府中近来的一桩桩一件件。
比如李氏折腾夏蝶。
比如李氏身旁的玉砚往外送消息,被大嬷嬷抓住,却什么都没发现。
胤禛听着这些鸡零狗碎,面无表情,松弛了几日的弦重新上紧了。
用过晚点后,苏培盛悄悄进来,“爷,时辰到了。”
这是在问今晚歇在何处,奴才们好早点备水。
“兰芳院。”胤禛大步往外走。
得嘞,还得是李格格啊,苏培盛赶紧跟了上去。
第8章 假装
兰芳院里,玉砚跪在下面拼命磕头,脸上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
“连爷的面儿都没见到?要你有什么用!”李氏气的疾走两步,鬓发间的步摇晃的人眼晕。
“格格息怒,”玉砚额头都磕破了,“送去书房的雪梨汤被拦了,当值的不是刘全公公,奴才实在没法子……”
“废物!”李氏又踹了他一脚,花盆底的鞋跟不稳,要摔不摔总算是被玉香扶稳。
玉香是李氏的陪嫁,最了解自家格格的性子,赶紧将她扶到冰垫上坐下。
“格格咱不气啊,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玉香轻声安慰着,“这冰是早上新进的,宋格格她们可没这待遇,咱们爷不想着格格还能想谁呢?”
“宋氏那个软柿子也配和我比?”听了这话,李氏气顺了不少,她斜了眼趴在地上的玉砚,问:“刘全不在,拦你的是谁?苏培盛?”
往常给书房递东西都是通过刘全搭线,刘全眼皮子浅,几个金豆子就把他美得不行,一来二去和她们兰芳院也算熟络。
“回格格的话,是一个叫宝春的太监,说爷正在见客。奴才使了银子,银子收了却不让进,奴才没用。”玉砚全推给了宝春,悄悄拢了拢袖子里的银子。
李格格让他打点关系用的,足足二十两,抵得上外面一家子的口粮,找机会他就送出府去,也能让妹妹享两天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