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
青昼半步跨入门中,杜仲剑尖刺向她前颈,随即另一人出现在青昼身后,只听铮的一声, 杜仲手中的剑被另一支长剑拨开。
一位高挑贵气的公子出现在门后。
孟渡惊讶道:“钟离松隐?”
钟离松隐看向孟渡,微微含笑道:“孟大人,久别重逢, 如三秋兮。”
钟离松隐一挥宝蓝色大袖,将宝剑收入蟒皮剑鞘中。他一脚踏入府门,对江一木作辑道:“在下钟离松隐,见过江郎中,不请自来, 有扰了。”
江一木回礼道:“江一木, 见过钟离公子。”
钟离松隐回身一瞥青昼:“你家主子等着呢,还不快去。”
青昼有些顾忌的看了眼杜仲, 见他已经收了剑退后,这才走进院子, 将一只匣子交给孟渡,道:“奴婢回城的路上遭遇刺客,幸得钟离公子相助,耽误了时辰,请女公子责罚。”
孟渡见青昼脚步不利,眉头轻蹙:“你受伤了?”
钟离松隐:“她腿上中了鈚箭,我晚些将鈚箭送来府上。”钟离松隐目光划过江一木,看不出情绪,“你们看看认不认得这箭。”
孟渡问青昼:“严不严重?”
青昼低头:“不碍事。”
钟离松隐看着江一木,嘴角又露出了笑容:“江郎中,我们上回见面,是十年以前吧。”
江一木浅淡一笑:“多谢钟离公子赠礼。”
孟渡一愣,钟离松隐和江一木,居然认得?
钟离松隐微微颔首,道:“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各位休息了。”说完,他看向孟渡,眸中笑意隐隐:“此次是我照顾不周,耽误了时辰。我近日都在藍州,还请孟大人给在下一个补过的机会。”
钟离松隐走了。
孟渡转向江一木,这一番打断,先前想说的话不知从何开口。
“此番多谢江郎中了。”
“你都想起来了?”
“嗯。”孟渡一抬头,发现江一木有些落寞。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匣子上,似是想问什么,但没有问出口。
江一木合目,深吸一口气。须臾,抬眸看向孟渡,说道:“平安回来就好。……我有些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孟渡刚踏入西边竹林的小径,就听见一长串此起彼伏的啼鸣。
重明鸟欢声雀跃的迎接主人回来。
孟渡逗它玩了会儿,回到屋中时,青昼正为她收拾房间。
孟渡赶紧说道:“别忙了。”
孟渡坐在桌前,让青昼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吧,我有话问你。”
待青昼坐定,孟渡说:“方才人多,你现在同我说说,路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遇到刺客?”
青昼将离开郢州后发生的事,从离开驿站后被人跟踪,到山中遇刺,再到回城途中遇见钟离家的车队,一一禀报给孟渡。
孟渡心想,以钟离松隐的秉性,万万不会放心将魂简交给外人,所以驿站附近跟踪青昼的,多半是钟离家的人。
至于那山中伏击青昼的刺客,才是真正值得商榷的。
“你可记得那些刺客的打扮、样貌?”
“他们都身着黑衣,蒙着面。钟离公子看过他们的弩箭,说是藍州所造。”
“藍州所造?”孟渡拧眉思索藍州什么人竟会对青昼从郢州取来的魂简感兴趣。魂简中封存着魂魄,难不成是先前与凤仙坊做魂魄交易的黑衣人?
但魂简是钟离家与地府的交易,只有钟离家世代掌门人知悉,旁人怎会知道青昼从郢州取来的东西是什么?
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他想要这么多魂魄做什么?他既然能找来一批刺客埋伏青昼,说明有一定的势力和财力,这样的人藏匿于背后,她该如何去找?
千思万绪,孟渡头痛欲裂,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气数尚未完全恢复……
“青昼,你回去休息吧。”孟渡又道,”这几天不要再干粗活,被鈚箭射中可不是小事。”
“女公子……”
“这是命令。”孟渡放缓了声音,“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不能落下病根。”
待青昼走出竹林,孟渡将匣子搬至桌前。
孟渡闭眼念起一段咒语,啪的一声,匣子上的锁开了。
匣中放置着一本竹木书简,乍看与平常书简无异。书简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那些字并不由墨水书写,而是深深印入竹中。
那些都是人的名字。
竹简中封印着的魂魄,生前的名字。
孟渡将双手覆在魂简之上,闭上眼,屋中升起一道清风,书简上的名字渐渐消失,完全消褪之后,又有新的名字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