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珑则念起那个咋咋呼呼回乡的王砚砚在桥头拍着车窗的嚣张模样,“的确,《一见喜》很合适,可那会儿我刚刚见到砚砚时又惴惴不安,我有点模模糊糊地放不下砚砚,还担心她早就不把我们的过往当一回事。”
王砚砚啃着鸭头的手指摁下录音键,“可我们俩还是甜甜蜜蜜地喜滋滋地在一起了啊,得亏咱们脸皮厚互相不撒手。”
看着大家的发言,韩湘灵和陶莞脸上同时现出笑意,韩湘灵最后清清喉咙,“我……陶莞,我们……”
陶莞收起手机,重新系上安全带,有点傲娇地昂起头,“那我可说不准咯。”她朝医生露出嘴角快咧到耳根的笑容,“再去找找答案,去深造,去探索新知吧。湘灵,我不着急了,我想先写好手头这本小说。你在求学中迈开脚步,我在写作里打开胸怀,本身就是‘一见喜。’。”
韩湘灵全然懂她的心意,便发动了汽车,“那我就申请做你第一个读者吧。”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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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考虑,我不想贺绚和王洛英的故事总是以零碎的面貌穿插在故事中,所以想在番外里完整写她们的事。另外,文中那三对CP也会酌情继续写在番外中。请太太们耐心等等,九月中旬前应该能彻底完结。鞠躬。
番外一
从新加坡到上海,飘在海上的王洛英在月妈的陪伴下渐渐淡忘了一年前双亲先后离世的痛苦。她爱听马达“隆隆”的噪音,爱看被层层推开的白色浪花,爱凝视海平面上紫红的落日……更多的,是赴国还乡踊跃抗日的那份浓烈情怀激昂胸间。
早就写在日军黑名单上的南洋抗日巨头陈嘉庚先生于一九三六年就号召捐赠国内十架战机,消息传遍新加坡后,那时年方十六岁的王洛英听到平素俭省、甚至有些爱财如命的父母商量,“咱们家能捐多少就捐多少,哪怕捐个螺旋桨、一根机翼也好。”
三八年八月时,华侨筹赈祖国难民会最终成立,继承父母遗志的王洛英本就在月捐的基础上再献出五万法币机捐,但仅仅两个月后,广州沦陷了,而王洛英又接到楠城丰华镇老家人的越洋电报,催促她回国完成婚事。十八岁的女孩站在JAVA轮船公司的这艘邮轮船头,一会儿想着自己在前线冒着炮火和敌人周旋,一会儿又茫然于父母首肯的婚事:抗日和结婚是可混为一谈的吗?是能兼顾并行的?
她问保姆月妈,老太太似乎有些羡慕,说嫁人还是需嫁的。她的自梳契姐妹哪怕一辈子不嫁人,死后都要找人配冥婚,“否则埋不进祖坟,孤魂野鬼的多可怜。”
月妈和洛英的母亲早年就是广东同乡,一起闯到新加坡做苦劳攒钱寄回家乡与父兄,月妈总说洛英母亲运气好,能遇上个家境殷实为人踏实的男人托付终生,而她则蹉跎过了结婚的年纪,索性自梳。能不能死后进祖坟就是月妈最担心的事,她一面自豪于自己多年积蓄寄回家乡,供家里盖了四间气派瓦房,一面又操心后事还要花钱。洛英年纪轻,听到她的话不免笑她杞人忧天,“月妈,你就是我另一个妈妈,我当然负责你百年后安葬入坟。”
“可你终归姓王,要嫁的人家姓严。”而月妈姓刘,感动之余还知趣而古板,“我只想看到你顺顺当当嫁人生子,那时我再还乡……也许那会儿,日本人就不在我老家了。”
问题再次缠上洛英心间,“他……严孝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所了解的那个男人不过通过一张照片、一纸介绍,男人样貌端正且表情犹豫,自东洋留学归国,因为守孝不得不放弃在上海的工作回乡。且之前订过一门娃娃亲,最终因为对方“行径出格”,经过双方家庭商议才最终退婚。洛英对那个照片内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在意之处,反而一直琢磨“行径出格”这四个字,她问月妈,“我总有些不放心,能说人家女子‘行径出格’的人家,未必是宽厚之家。”
而月妈告诉她,“必然是那家女子做得太过分,不是闺秀之道。”
洛英自己也不是什么闺秀,她刚满十三岁、在父亲还没有因大马的橡胶生意真正发达前,就随着母亲包起代表三水女工标志的红头巾入工地,用稚嫩的肩膀挑起前后两簸箕石灰粉,赚取每日五角钱的工钱。挑了两年,少女的肩膀早就练得瘦硬,双手磨满了老茧,她父亲从大马回新加坡,春风得意又百感交集,说妻女不要在工地日晒雨淋了,尤其洛英,得以大龄插班入读华文女校,学了更多字,念了一点书,还畅想着日后读女子师范中学。从女工到女学生,前后也不过才过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