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很少说话,也很少跟外人沟通,永远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外套,用外套自带的帽子遮住容颜。
没有人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只能从裸露出来的部分推断出,这是一个有着银色短发和绿色眼睛的年轻人。
只不过,这个人的行为举止实在是不像一个年轻人,有的人说,曾看见他遮住了左眼,也有人说,曾看见他遮住了右眼,众说纷纭无法统一。
总之,这人十分神秘就是了。
而且,这个人的规矩还十分奇怪,让无数委托人私下吐槽。
比方说,他从不在冬天的时候接委托单。
又比方说,他从来不接受别人在新年的时候送的贺礼。
“如果非要送给我的话,就选在三月五日吧。”
人们听见他用清冷平静的声音说道,
“初春时节,春暖花开,确实是个不错的季节。”
人们搞不明白,但又要供着人家,只能在春天花开的季节,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山林中,在一个玻璃漏风的小房子中拜访他。
然后回来再和亲朋好友感概一句:“真是个奇怪的人或许强大的人总有些怪癖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暗大陆和光大陆之间趋于平衡,魇也不会一股脑都往光大陆冲,而是逐渐稳定下来。
一直在奔波的祝宸也算有了较多的空闲时间。
“时间过得好快,都长这么大了。”
祝宸低头看到到自己腰部的白子渊,看着对方大而漆黑的眼眸,以及眉眼间越发熟悉的影子,最后还是没忍住,转头移开了目光。
“我长得可快呢。”
白子渊年纪太小,也察觉不到祝宸的情绪,只是兴奋地分享着自己生活中的一切。
比方说,上学路上一只好看的鸟,父亲一副漂亮的画,从柴房捡到的一只可爱又瘦小的橘猫猫仔,学校里遇见的同学和老师。
最后,小家伙还做了一个总结,他骄傲地挺起胸膛,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山雀:
“我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就和哥哥你一样厉害。”
祝宸放在小孩头上的手顿了一下,他垂下眼眸,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讽:
“.....像我这种,也算得上是厉害吗?”
只不过是一个连自己喜欢的人也没有办法留下的废物罢了。
“哥哥,你说什么?”
由于祝宸的声音太轻太浅,白子渊没有听清,于是仰起头问了一句。
但是小孩子的注意力都是分散的,他很快就被祝宸眼睛的颜色给吸引,
“哥哥,你眼睛好漂亮啊,不不像我,我眼睛黑漆漆的,一点也不好看,我想要五彩炫光的。”
祝宸回过神来,揉了一把小孩的脑袋:
“黑色也很好看的,我很喜欢这样的眼睛。”
白子渊撇撇嘴:“可我还是喜欢哥哥的眼睛,这么好看的眼睛,为什么哥哥要遮住一半呢?”
“大概是因为....那是一份特殊的礼物吧。”
祝宸撩起了右面的头发,露出来另一只眼睛,虽然看上去和左眼一样,但总感觉右眼要更绿一点。
就像是将祝宸仅存着的一丝生气都注入到里面了。
白子潇死的时候,有一滴鲜血就这么恰好溅落进了祝宸的右眼,自那以后,祝宸的右眼就看不见魇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常的世界。
这可能是白子潇留给祝宸的最后一样东西吧,他想让祝宸看看他自己眼中的世界。
祝宸这样想着,重新放下了手,任由前额略长的银发遮掩住了自己的右眼。
白子渊还在嘟囔:“哥哥这么好看的眼睛,遮起来就太可惜了。”
祝宸失笑:“没有人会欣赏它,也没什么可惜的。”
“我可以啊,我觉得它超级好看的,就像是....就像是我今天看到的一只翠绿色的山鸟。”
“鸟?用这个来比喻的话,确实还挺适合我的。”
无脚之鸟,四处漂泊,无处可去,无巢可居。
对于祝宸来说,他早就没有家了,往后余生,永远漂泊,永远旅居,偌大个世界,再也没有了他想要停留的地方。
白子渊还想说什么,但是等到他转过头,却只能看见对方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家门口的黑暗中。
“哥哥每次都走得悄无声息的。”
白子渊吐槽了一句,他望着旁边还在画画赚钱的父亲,突然有了一个新的问题,
“爸爸,哥哥为什么从来都不会变化啊。”
他从一个小豆丁变成了上学的读书人,爸爸从整天忧郁暗自落泪,变得逐渐开朗起来,小橘猫也变成了一只大胖橘,天天只会躲在炉子后面睡觉。
在时间的作用下,他周围的一切都在成长变化,只有祝宸,一直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