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接应的马车就在门口候着,弟子背您过去吧。”
纪宜游的大脑因疼痛和疲惫渐渐变得不清醒,她本能地拽住桑枝的手:“先去找大夫,我姐妹要死了……”
弟子道:“姑娘放心,宫主已请了大夫。”
谈弃将地道的石门重新关上,用枯草堆遮盖住被踩秃的草地,下一瞬,蓦然听到其中一个弟子疑惑的声音:“她长得有点像前段时间刚回宫的小宫主。”
“别胡说,我瞧过小宫主的画像,不长这样。”
纪宜游在半梦半醒间,听着弟子们的争吵,死死攥着桑枝的手不愿松开,像是害怕梦醒后,好不容易找到的人会突然消失般。
谈弃反驳道:“这是我们咸鱼教的圣女,与你们伏音宫无甚干系。”
空气凝滞了半晌,那弟子恍然大悟,朝另一个人骄傲道:“我就说她是小宫主,只不过脂粉重了些,又溅上了血,与伏音宫传过来的画像有几分出入。”
“快快快,赶回别院,宫主一定很开心。”
谈弃:“?”
朴素的马车从街道上飞驰而过,惊扰了城内的犬吠,乌云偶尔飘过盖住半个圆月,雨潮味渐渐在空气里弥漫开。
不多时,大雨倾斜而下,急促且声势浩大,带着席卷京州的架势。
宫宴行刺一事,第二日天还未彻底亮,就已迅速地在集市传开,前来买菜大爷大妈挎着菜篮,像个情报员般到处蹿,生怕吃少了惊天大瓜。
“听说遇刺的是丞相家的姑娘,当场被捅了一刀。”
“啧啧啧,那肯定是没命活了。”另一个婶娘挑着菜叶子道,“不过那刺客胆子也是大,竟然都敢为了太子混到皇宫里去杀人。”
“可不是,太子都是当爷爷的人了,也不知那刺客图什么。”
切肉块的屠夫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那刺客原本是太子养在城郊的外室,给太子生了两个儿子,说好要纳她为侧妃。”
“哪知太子提裤子不认人,转头就要强纳丞相家的姑娘,这不心生怨恨杀到皇宫里去了。”
婶娘择掉脏叶子,无语道:“跟人三姑娘有甚关系,真是两眼一抹黑,白瞎两窟窿。”
屠夫道:“谁知道呢,先前不是说三姑娘不愿意进宫,保不齐就是太子指使,得不到就毁掉。”
“唷,你这都从哪搞到的消息。”婶娘将择好的一把菜递给摊主,“保不保真啊。”
“我妹夫家的二姨的隔壁的表弟的同窗,人可是宫里大红人。”屠夫瞧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故意小声道,“昨夜皇宫搜捕了一夜,都没找到纪三姑娘和刺客,皇上拿人问罪,结果不知为何气得吐血晕厥。”
作者有话说:
其实在考虑要不要开纪宜游的姐妹篇还是放番外,但又感觉内容有点多,再观望观望。
第164章 晋江
◎京州事变10◎
“以往从不回京州的王爷们现如今全部在皇宫内。”他眼睛撇着因好奇不断靠过来的百姓, 神神秘秘道,“京州要变天了。”
城郊别院。
桑枝彻底清醒已是三日后,她睁开眼迷茫地盯着陌生的床幔看了很久, 模糊的记忆渐渐回笼, 才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身上的伤处理后被麻布层层包裹, 如木乃伊般动弹不得,她微微抬了一下手, 密密麻麻的刺痛从伤口处蔓延开, 她忍不住痛哼了声。
“桑桑?”熟悉的嗓音传入耳畔,她微微偏头, 就见少年趴在床沿边上, 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似乎在确认自己是否在做梦。
额上磕出一片红色痕迹, 漂亮的桃花眼内布满了血丝,眼睑下的青黑几乎要垂到脸颊, 就连下巴处也冒出了细密的胡茬。
“啊……”桑枝想说话,喉间却干涩到没法出声。
姜时镜稍显困倦的眼眸瞬间清醒,他用手揉搓了两下脸, 撑着床沿站起身:“我去倒水。”
他保持一个动作坐了很久, 以至于站起来后眼前一片漆黑,麻意从脚心蹿上来迅速蔓上大腿。
桑枝看着他步履蹒跚地往桌边走, 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将他的身影勾出金色的轮廓,他似乎……又瘦了。
“先喝一口润润嗓。”姜时镜俯身揽住桑枝的肩膀, 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将水杯递到她唇边,“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 便让厨房一直熬着小米粥, 你这几日只能勉强灌进去一些流食, 先喝粥垫垫才能吃别的东西。”
桑枝小口地将杯中的水全部喝完,然后点了点头。
姜时镜把杯子放在侧边的矮桌上,询问道:“有没有觉得头晕心慌想吐?”
桑枝半垂着眸子,用嘶哑破裂的嗓音,挤了个“不”字。
少年暗暗松了一口气,握住她温热的手:“还感觉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