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镜扫视着附近的马车和身穿官服互相打招呼的官员,边道:“那现在呢。”
桑枝想了想道:“一种沉浸式当丫鬟的……趣味性。”
颜词下来后立马吸引了附近其他人的目光,大红色的官服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很快就有人上前客气地唤了声“颜大人”笑眯眯地拱手行礼。
“邢大人。”颜词同样拱手回道,两人还未靠近就已互相行了好几个礼。
桑枝与姜时镜站他身侧,两张脂粉重到几乎看不出原来面容的脸,在橘红烛光映照下似坟包里爬出来的鬼。
邢大人与颜词寒暄叙旧了片刻,抬头蓦然瞧见一张死人脸,漆黑的眼瞳一眨不眨,血红的唇像刚吃完人还没来得及擦嘴,惊骇下他心脏遽然漏拍,捂着心口后退了好几步。
视线再不敢往姜时镜的方向瞥一分,颤颤巍巍道:“清明祭祀刚过不久,颜大人最近若是不忙,去城垣庙烧烧香吧。”
颜词愣了下,面上仍一副温和:“谢邢大人提醒。”
他看向热闹的宫门口,告辞道:“时候不早,我先进宫了,免得误了时辰。”
邢大人抚着胸口,不放心道:“记得一定要去上香,去去晦……”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瞄到穿着丫鬟服饰不知是人还是鬼的女子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他立马咽下吐出一半的话,转身逃似地跑远了。
桑枝疑惑的看着他仓徨的背影:“他害怕我们,为什么。”
颜词看了一眼身侧的好友,平静道:“不知道。”
姜时镜:“…………”
高耸的宫墙之下是一座座奢华宫殿,五爪金龙趴在屋檐下,俯视着来往的蝼蚁,琉璃瓦在皎洁月光下泛着微光,复杂华丽的宫灯悬在檐角,于寒风中摇晃。
烛光让本该沉寂的皇宫亮如白昼,而那些无法被照亮的阴影里,蛰伏的巨兽张开嘴等着食物自投罗网。
引路的太监提着一盏宫灯,步子迈的很小走的却飞快,颜词故意放慢脚步拉开距离,嘱咐两人道:“进殿后眼睛不要乱瞥,无论听到什么,发生什么,皆装聋作哑。”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刺杀前,我会给你信号。”
桑枝点头应声:“好。”
空气安静了许久,匆匆的脚步声在一片空旷中几乎要压过风声,皇宫内不允许马车驶入,没有轿撵的情况下,从宫门口走到大殿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桑枝好奇地环顾着红墙黄瓦,路过丹墀后道路逐渐变窄,两侧的宫墙却高不可攀,御道内偶尔会有巡视的宫女和太监与他们擦肩而过。
她蓦然转头往来时的路望去,发现原本空旷的场地被御道框住,变成了四四方方的盒子入口,而此时……他们在盒子里。
“怎么了。”姜时镜问道。
桑枝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没事,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在现代时去过故宫,大量的游客和耀眼的阳光,让她并不能直观地感受和理解皇宫是吃人的怪物这句话。
她只是跟着旅行团,在一处处介绍和观赏中,浅薄又表面地了解相关的历史,知道了历史书上不曾记载的其他趣事。
在唏嘘和导游幽默的玩笑中,短暂的走过开放的宫道。
那时候她从未意识到原来宫墙真的可以高到遮盖天空。
引路的太监见他们走得慢,也放缓了脚步,脊背微微弯曲,用稍显尖利的嗓音道:“还有三刻钟宫宴就要开始了,请大人抓紧些,莫要耽误时辰。”
颜词道:“多谢公公提醒。”
宫宴在礼台池侧边的东乐殿内,殿外围满了重兵,连附近楼阁都有站在明处的弓箭手巡逻。
桑枝只扫了一眼就快速低头,轻扯着姜时镜的袖子,低声道:“我真的不会被捅成刺猬吗?”
纪三姑娘的命金贵到能确保她活着找到华桃宫?
姜时镜一路上都在察看宫内的守卫和布局,此时再瞧见如此大数量的兵队,眉间皱起:“暗处还藏了不少死士,粗粗算来有近百,今晚怕是……”
他嗓音沉下:“不眠夜。”
桑枝不敢抬头,跟在颜词身后迈进大殿:“皇宫里会有蟒蛇吗?”
颜词蓦然停下脚步:“桑桑姑娘若是不想朝廷出兵攻打蜀地,便不要操控毒物。”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交谈的热闹中,桑枝微怔:“抱歉。”
颜词已然扬起笑容熟练又疏远的跟其他入座的官员打招呼,引路的太监将他们安排在左边第六个位置。
左右两侧也都是文官,互相礼貌地攀谈,仿佛吃酒席般热闹。
殿内有宫女候着,并不需要桑枝与姜时镜伺候,两人安安静静地跪坐在颜词身后当背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