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在侍奉的丫鬟里寻了好几圈, 都没瞧见熟悉的面容。
姜时镜夹了一块鱼肉剔除鱼刺后放在她碗里:“找什么?”
“以前同我住在一起的丫鬟,叫木果。”
其中一个丫鬟刚巧站在她身边倒水, 闻言解释道:“木果今早跟李伯出门采办食材,还未回来。”
颜词:“桑桑姑娘若是想念她,晚些我让人调她去你院内。”
桑枝眉眼微弯, 道:“麻烦颜大人了。”
一顿饭桑枝吃了半条鱼, 半碗排骨,又啃了一根玉米, 姜时镜又推过来一碗汤:“把这个喝了。”
桑枝皱了皱鼻子:“喝不下。”
她拍了下微微鼓起来的肚子:“没地方塞了。”
颜词已经放下筷子许久,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半年不见, 桑桑姑娘丰饶了许多,以往的胭脂水粉倒是阻碍了姑娘艳丽的容貌。”
桑枝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把浮在表层的油捞出来, 礼貌道:“颜大人过誉了, 还得多谢半年前大人放桑桑跟随姜公子离府。”
颜词视线转向姜时镜, 眸内滑过笑意:“与我无关,是他半夜来寻我,丢给我一百两赎你的身。”
桑枝:“?”
她猛地看向淡然喝茶的少年:“我只值一百两?”
姜时镜动作徒然顿住,无奈的提醒她道:“二等丫鬟一般的价格是二十两。”
“更何况,我当时是存了……”他犹豫了下,没说出口,“带你去襄州并非我一开始的本意。”
桑枝:“…………”
她默默低下头喝碗里的汤,即便他不说,她也能猜到些许。
最初每当她靠近少年时,他身上的杀气肉眼可见地蔓延,去襄州的路上包括设计让她被抓入地窖,他都存了要弄死她的意思。
是从什么时候那股杀气不见了,她也记不清,唯一清楚的是少年黑色的眼瞳,她的身影逐渐清晰。
“对了。”桑枝咽下汤,看向颜词询问道,“后日可否有宫宴。”
颜词微怔,应道:“有。”
他顿了下,继而问道:“桑桑姑娘如何知道的宫宴时间。”
姜时镜淡然开口道:“她接了个任务,刺杀相府三姑娘。”
颜词神情凝滞了半晌,眸内的温和笑意少了大半:“这是你们回京的目的?”
侧厅内的空气徒然凝固,桑枝放下手里的勺子,认真道:“有人出钱委托伏音宫,买了三姑娘的命,甚至要求一击毙命,不留遗言机会。”
“我后来传信给伏音宫了解过,任务接下后没有在特定时间能完成,会有替补弟子帮忙完成,如果此次我不去宫宴,三姑娘安全活下来,那么下次我不一定能截下这个任务。”
颜词眉宇轻蹙:“桑桑姑娘……也是江湖中人,主职为杀手?”
他看向姜时镜,似乎窥到了什么隐藏的真相。
桑枝沉默了半刻:“不是,我是蜀地人。”
中原对于蜀地有非常大的隔阂,她不确定颜词知道后会不会同其他人一样露出厌恶的眼神,仿佛她是病毒携带者,同处一片空气都觉得有毒。
但温润儒雅的男人并没什么情绪,只是弯起唇角笑了下:“这样啊,怪不得桑桑姑娘初来的时候脖子上起了红疹,应当很不适应中原的水土吧。”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此次来中原的路上,也冒出了几颗痘,但抹上方婉的药后没过一日便又消了。
“会适应的。”桑枝抿着唇,想了半晌后道:“我的武功一般,也从未学过暗杀,想在众目睽睽且宫内还有众多禁卫军和暗卫的情况下杀掉三姑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需要三姑娘配合,假死,一来可以趁机查出背后委托之人,二来也能避免替补弟子。”
颜词的神色非常凝重:“宫宴行刺不是小事,姑娘可否保自身安全?”
桑枝没想这一茬,一时茫然了几分:“我虽然武功不行,但轻功……勉强能看,届时挟持个人质,应该能跑掉。”
颜词摇头道:“太冒险了。”他朝着周围的丫鬟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全部下去。
等侧厅只剩三人后才道:“往年宫宴邀请的全部都是居住在京州的朝中大臣和女眷,戒备森严,可此次宫宴,却将以往从未纳入名单早已驻守封地的王爷,也全部邀请了回来。”
“虽说只是寻常宫宴,但与鸿门宴相差无几,姑娘只怕是……有去无回。”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姜时镜取出帕子把少女指尖粘上的汤擦掉,不疾不徐道:“殷予桑也在京州。”
桑枝愣了下,临去昆仑前,她曾问过殷予桑作为宫主为何不参与武林大会,他说京州有些事需要处理……她蓦然反应过来,迟疑道:“他与康王有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