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镜接过小篮子:“我会同他们说。”
他一共就两只手,根本拿不下三个篮子,便把罗家娃娃放在地上的空竹篮留给了罗家。
临走前,桑枝看了一眼罗家娃娃的腿,等右长老死后,子蛊失去活力,他就再也不能跑跳,依这孩子的性格,未来会是未知数。
两人告辞后,继续往山上走。
袅袅炊烟从每家每户的烟囱内升起飘向天际,融进云层。
山内的空气总是混着一股泥土的清香,伴着少许水潮味。
两人到贺家时,贺老艾坐在前院的篱笆边上杀鸡,面前是一大盆热水,在寒冬里冒着热气,水面上浮着一层鸡毛。
贺柘好奇地蹲在盆的另一侧,一点都不怕血腥场面,时不时还会用捡来的树枝去搅拌水里的鸡毛。
走进后便能清晰地闻到铁锈的血腥气与屎臭味,隐隐还掺和着热水烫皮的奇怪味道,混乱地搅和在一起,直冲天灵盖。
桑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掩着鼻子道:“我们上山时遇到了罗家夫人,她托我们带了六个鹅蛋,说是给贺夫人补身子。”
她迟疑了下,问道:“贺夫人有身孕了?”
贺老艾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直起身笑道:“前几日刚瞧出来的,大夫说有一个多月了,有孕后胃口一直不好,这不我想着也快过年了,杀只鸡给她补补。”
他抓着鸡断掉的脖子,赤手将鸡肚子里的内脏全部掏出来,血淋淋地掉了一地。
“最好啊,再生个女娃娃,凑个好字。”
贺柘胆子极大,用手里的树枝去挑滑溜溜的肠子,血无意间染上稚嫩的手背,透着莫名的惊/悚。
桑枝又后退了一步,手捂得更严实了:“我们先进屋了。”
贺老艾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道:“快进去吧,等我处理好这只鸡,你们也留下来喝碗鸡汤。”
他把手在热水里搅了搅,继续处理内脏:“这老母鸡煲汤最是鲜美。”
桑枝心里知晓杀鸡的场面必当不好看,但忍不住好奇心作祟,想要再瞥一眼,正巧瞧见贺柘在玩鸡大肠,一捏肠子就会爆出一些污秽,混着血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她生理不适地轻呕,不敢再看。
姜时镜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进去吧,别看了。”
贺老艾动作刹那停住,抬头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桑枝平坦的小腹,忽然开口道:“篱笆内还有一只老母鸡,一会儿我拿绳子捆起来,你们带回去,让客栈里的厨师杀了煲汤喝。”
桑枝脑中满是血腥画面,挥之不去。
她捂住口鼻摇了摇头,艰难道:“不用了,我最近一段时间不爱喝鸡汤。”
贺老艾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喔”了声,贴心道:“那鸭子呢?”
姜时镜谢绝道:“多谢好意,她最近在调理身体,吃不了大补之物。”
贺老艾盯着桑枝的肚子又看了好一会儿,才讪讪道:“行吧,外头凉,快进去。”
屋内的布置格局变换过位置,原先叠在一起的杂物似乎被清理掉,多了一块空地,放着锯好的木板。
姜时镜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贺夫人从后厨走出来,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还没用午膳吧,刚巧爹在杀鸡,若是不介意的话留下来喝碗鸡汤。”
桑枝松开捂住嘴的手,轻摇了摇头,脸色白了几分,婉拒道:“我们一会儿要直接去白北山,就不多留了。”
“此次来是为了道别,我们在边境客栈待了近一月,该走了。”
贺夫人用围裙擦着湿漉漉的手,脸上的笑意顿时少了一半:“也是,快过年了。”
她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们:“喝口水先。”顿了顿又道,“真不用午膳?”
桑枝再次肯定道:“嗯。”她指着桌上盖着蓝布的篮子道,“这一篮是罗家夫人托我们送上来给你补身子的。”
她又掀开他们带来的竹篮,里面的糕点都用油纸单独包好:“这个是给贺柘的,吃前热一下就好。”
贺夫人不好意思道:“瞧你们,来就来,还带东西,这多不好意思。”
“顺路罢了。”桑枝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目前还十分平坦的肚子上,笑眼弯弯,“恭喜喜得贵子。”
贺夫人眉眼一瞬柔和,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才一个多月,胎都没坐稳,相公和爹高兴的逢人就说,现在全村人都知道我有身孕了。”
她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若是一不小心落了,可真是闹个大笑话。”
桑枝道:“别多想,顺其自然,十个月很快的。”
贺夫人笑了下:“借你吉言。”
两人没有多待,将东西放下后,便打算往山上去。
贺老艾已经处理好了老母鸡的内脏,正在用水清洗干净,地上的内脏都被丢在篱笆内喂别的鸡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