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无语地扯了扯唇,跟没说似的。
“既然是享受生活,又为何要假扮大祭司装神弄鬼,岂不是麻烦又费事。”
右长老扬眉:“这是第二个问题。”他瞧着桑枝笑眯了眼,“该圣女回答我的问题了。”
“该问什么好呢。”他像是很纠结,然后问了个八卦问题,“你是真心欢喜姜时镜要嫁给他,还是另有所图。”
他的问题非常明确,几乎变成了选择题,桑枝无论选哪个都对自己很不利。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喜欢给人当丫鬟。”她露出真诚的神情,格外认真,“为此还特意跑去京州的状元府当了一个月的三等丫鬟,管事嬷嬷夸我活做得很好,特意将我提拔为姜时镜的贴身丫鬟。”
右长老:“?”
沉默发聋振聩。
他拧起眉:“桑婳死后,你变疯了?”
桑枝:“…………”
什么话,这是说的什么话。
“右长老,贬低人的时候可以再委婉一点,我不是傻子。”
右长老轻咳了两声:“好好的圣女不做,跑去给人当丫鬟,若是你母亲知道,棺材板都压不住。”
桑枝一点也不想跟他唠嗑:“你该回答第二个问题了。”
右长老回忆了一下第二个问题,沉思了片刻道:“白北山历年来只有我一位大祭司,名副其实,何来假扮。”
桑枝忽然发现他一直在回避问题,讲一些可有可无的废话,她眯起眼:“世上根本就没有山神,你以大祭司的身份自居操控人心,不是假扮又是什么。”
右长老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圣女这话就错了,山神在白北山的存在已超过百年。”
他视线在大殿内环顾了一圈,目光停在端坐着的山神像上。
“你可以不信,但不能质疑这些村民的信仰,他们依山而居,百年来也靠吃山活着,山神是平安的象征,不是圣女口中虚假的存在。”
右长老这番话说得很认真,桑枝一时分不清他话语内的真假。
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信仰不存在献祭,十年一度的山神娶亲就已经代表信仰变质。”
话音一落,她突然想起来贺夫人好似说过,嫁娶这种大型仪式是大祭司定居庙宇之后才开始的。
语气猛然转沉:“山神娶亲是你提出来的,你娶这些十岁不到的孩子回庙宇做什么。”
右长老不疾不徐道:“这已经是第四个问题了,按约定而言,圣女要先回答我两个问题。”
他像是在逗小孩玩一样,全然不在意桑枝越来越冷的目光,他又想了想,忽道:“哦,对了,褚偃那个老东西如何了,研究出他想要的人形武器了吗?”
桑枝一口怒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咬着牙道:“研究出来了,在教里发癫。”
右长老愣了一下,笑道:“癫?这个词还真贴切。”
桑枝:“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然后回答我的问题。”
右长老弯起唇角,深邃的眼里划过暗光:“可是怎么办,我没有想问的其他问题了。”
桑枝:“?”
后槽牙差点被她咬碎。
“从始至终你就没想过要回答我的问题。”她收紧了握着骨笛的手,“你他妈的在逗狗?”
桑枝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她视线望向殿外还沉浸在祭祀大典的村民身上,压制的杀气毫不收敛散了出来。
她将骨笛放在唇边:“小飞鱼虽不在我身边,可须吏也不在,论控毒物,你比不过我。”
“姑娘家家的,说脏话可不好。”右长老一点都不慌,他将双手交叠放在蛇头拐杖上,布满沧桑的眼半眯,幽幽道,“你猜姜时镜会不会被须吏吃掉?”
桑枝眸色暗下,瞳内的微光彻底消失,她吹响手里的骨笛,晦涩难懂的笛声刹那响起,与此同时右长老摇响了悬挂在腰间的一串银铃。
两者混合在一起,竟像极了怪异的合奏。
隐藏在大殿内的蝎子在曲调中蠢蠢欲动,抢夺别人饲养的毒物并不是一件易事,桑枝额上缓缓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十几只巴掌大的蝎子从大殿的墙壁上爬下来,尖锐的尾尖蓄势待发朝着右长老。
右长老仍旧有节奏地晃动着银铃,对反戈一击的蝎子全然不在意。
他的眼里甚至出现了欣赏的眼神。
就在桑枝想操控蝎子攻击右长老时,原本回二楼的新娘晴天忽然出现,一步步像个发条娃娃呆滞地走到两人中间,娇小的身形挡在桑枝面前。
“圣女似乎很喜欢新娘,那么不如试试攻击我,会发生什么。”
十岁不到的女孩,如同木偶人般抬起手挡住蝎子,原本澄净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