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地转头望向他,只见他薄唇启唇:“村里的景色很美亦少见,我们出去转转, 等你们用好膳后, 再聊关于七年前白家的案子如何?”
贺老艾咽下粥,眉开眼笑道:“自然可以。”
他抬起头道, “你别觉得我信口开河啊,这个村子的确是我半辈子见到的最淳朴的地方了, 你们要是待久了肯定也舍不得走。”
姜时镜拉着少女站起身,神情凝了一瞬,意味深长道:“的确如此。”
两人走至屋外, 贺家的屋子虽小但五脏俱全, 围起来的篱笆内还饲养了鸡鸭和几只小兔子。
临靠矮山, 空气中透着一股混着泥土的清新气息,隐隐还有栖息在林间的动物鸣叫。
桑枝拢紧宽大的斗篷,疑惑道:“你方才想表达什么?我没瞧明白”
姜时镜解下腰间存放死蛊的荷包,递到她面前:“什么感觉?”
少女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她忙不迭说道:“离我远点。”
等他将荷包拿走,她才不由松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浅浅的气愤:“大量的死蛊会引起蛊虫躁动,在体内翻滚,自然是不好受的。”
她提防着少年握在心里的玄色荷包:“你忽地问这个做什么。”
姜时镜摩挲着荷包上的刺绣:“只要我一靠近,你便会难受?”
桑枝歪着头瞧着他的神情,上前迈了一小步:“很近的时候会,但……”她迟疑了下,“我很早前就被种蛊了,以往蛊毒发作时比之痛上百倍,只是轻微的躁动并不会太难受。”
说着,她又往前迈了一步。
两人距离极近,姜时镜握着荷包放到身后,桃花眼内有暗色划过:“贺柘的体内有蛊虫,且非常抗拒靠近我。”
桑枝想起方才在屋里把脉时贺柘拼命后退的模样,若不是有贺夫人按着他,怕是转头就要逃跑。
她眉间轻皱:“你是说,贺柘当年的病痊愈是因蛊虫?”
他走到圈养家畜的篱笆边,垂着眼眸看向里面转来转去的母鸡:“我不清楚蛊虫是否能治病,但贺柘是我目前为止见到的最小的蛊虫携带者。”
桑枝:“咸鱼教近些年的确一直在研究将蛊毒转为蛊医,用以治病救人。”
但教内如今分裂严重,各成一派,教主一旦闭关,咸鱼教就变成了褚偃的天下,右长老上任时间短,她又被种蛊威胁,根本无法制衡褚偃这个在教内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
她叹了一口气:“但你也知道蛊虫不同于药,能被身体消化,一旦被种进体内不取出便会像个隐患一样永远留存在身体里。”
“但相应的,蛊虫治愈的速度远比药物快上好几倍,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效果。”
小花狗突然从屋里跑出来,围着桑枝的脚转圈,用鼻子不停地在嗅。
桑枝俯身摸了摸它脑袋:“贺柘的病的确能被蛊虫治愈,可罗家的孩子摔断了腿,断腿可不是两天就能站起来行动自如的。”
姜时镜转身看向她:“你们教主不监管教内蛊虫的流向?”
桑枝直起身,解释道:“说起来,其实蜀地并不是只有咸鱼教会蛊术,一些小的魔教,或是家族代代传承下来的巫蛊世家,皆会炼制蛊虫。”
“只是手法不一样罢了,鬼市上售卖的一些蛊虫也可能出自他们之手。”
她走到少年身边,拿出骨笛在指间转了一圈后缓缓道:“骨笛才是咸鱼教独有,通过教内一项项严苛的考核才会得到,若是有弟子犯错,则会被终身剥夺骨笛。”
“中原喜欢将一切不合理的东西都冠上魔教的名头,以此来得到应和的声音。”
“他们甚至不需要求证,一味地将脑海里编造的莫须有说给喜爱随波逐流的人听,就会得到想要的回馈。”
姜时镜拿过她手里的骨笛,笛子由动物的骨头制成,比一般的笛子短小许多,也因此能吹奏的曲调也很有限。
“你说的这类人,存在而并非全部,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他把笛子还给少女,好看的桃花眼尾微弯:“咸鱼教能出现在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邀请名单上,说明十几年的努力并不是白费心神。”
桑枝抿了抿唇:“兴许吧。”
毕竟还有褚偃那个搅/屎/棍,搅和了十几年。
贺老艾用好早膳出来时,两人正在观看篱笆内的母鸡下蛋。
他走到两人身边,笑道:“是不是很有趣。”
聚精会神的桑枝被猛地吓了一跳,手下意识攀上身侧的少年,攥住了他的袖子。
贺老艾一瞧,顿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怪我,吓着姑娘了。”
桑枝摇头道:“是我自己没注意,没事。”
姜时镜垂眸盯着白嫩纤柔的手眸色渐渐转深,他不动声色地反握住少女的手,包裹在手心里,炽热的掌心温度很快就将原本偏凉的手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