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很快听到了消息,跑来问他情况。
宁烟岑说:“还能有什么情况,自己进去看。”
看完出来,全都和宁烟岑一样,在展馆外的台阶上坐成一排,唉声叹气:“不知道秦津哥能不能撑过来。”
“如果撑不过去怎么办?”
“呸呸!别乌鸦嘴!”
宁烟岑忽而想到,在宿舍,秦津含着吸管看他的眼神。秦津一直是很冷静的,而且很干净,那种干净就像游戏建模角色,永远肤色均匀的皓白肌肤,皮肤下的血管排布都是精妙整齐的,眼珠里不说没有感情和波动,但至少波动很小。
总结来说,不像个活人。
但在刚才那个眼神中,宁烟岑看到了秦津的渴望。看到了他因高烧而发红的肌肤,看到了他眼下没有睡好的青黑,看到了他眼睫细微的颤动,他的眼珠一如既往漆黑,如深渊不可测,但不可抑止地流露出了渴望。
那一瞬间,宁烟岑产生了一种美妙的感觉。
这个让他觉得并不像“活着”的男人,在注视着他的那一瞬活了过来。因为他而活了过来。
宁烟岑吸了一口凉白开说:“希望他能活下来。”
“是啊,希望秦津哥能挺过来,”范诗成感慨道,“秦津哥是个好人。”
第24章
在外面等待,消磨时间。共患难走到这里的同学之间有说不完的话。
宁烟岑有一搭没一搭地,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
其他人都迅速抬头,目光透露出:怎么了?
宁烟岑没说话,吸了口水咽下去,走进以前的展馆,现在的隔离区。
渔矶历史文化展馆并不大,分了好几个小房间,墙壁刷得雪白,挂着漂亮的画、照片和书法,对外的一面是玻璃墙。每个小房间就是一个隔离房,玻璃墙方便观察感染者的情况。宁烟岑路过前面几个房间时,能看到本应雪白的墙壁沾染了深蓝色的血渍。
他站定脚步。
看见了秦津。
秦津所在的房间也是,大片的蓝色血渍像是某种泼墨艺术涂鸦,某种不详的预兆。
里面有一张沙发,秦津靠在上面,低垂着脑袋。他的黑发都被汗湿,脸庞上烧着红。
宁烟岑敲了敲玻璃。
身后,胳膊上系着红色丝巾的保镖上前一步,低声说:“小心点。”
宁烟岑回头看了眼保镖,问道:“如果他变异成怪物,你会负责干掉他吗?”
保镖说:“是的,这就是我的任务。”
宁烟岑说:“那你应该很强。”
保镖很年轻,二十来岁的男生,闻言抿了下唇。他笑起来有一个酒窝,但这个笑容又有点暗淡涩意。他是很强,但他也亲眼见到了很多人异变,并且亲手杀死了他们。
宁烟岑又重新看向秦津。
再度敲了敲玻璃墙。
这次秦津终于在混沌的高烧里听到了那清脆响声,他抬起头,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楚,看到了站在玻璃外的宁烟岑。
宁烟岑对他笑了一下,嘴型说,过来。
秦津起身,走到玻璃墙边,微微垂眼,看着少年。
宁烟岑也在看他。
那目光带着一点探究,一点描摹。
秦津哑声问:“怎么了?”
宁烟岑说:“明天是我十八岁生日,我想办个生日会,你来吗?”
后面的保镖:?
感染症状每个人持续的时间不一样,变成怪物或是获得异能,有的人难受几个小时就能出结果,有的人症状可能会挣扎反复好几天。
宁烟岑的右手贴在玻璃上,五根纤细白皙的手指。
秦津盯着他的脸,下意识吞咽口水,他抬起左手,覆在宁烟岑右手的位置。秦津的手要大一些,骨节更加分明,更有力量感。玻璃是凉的,但贴了一会儿,仿佛被他滚烫的体温焐热,外面的宁烟岑似乎也感知到热意,手指动了一下。
但没挪开。
宁烟岑认真地说:“我还是第一次过十八岁生日呢。”
秦津知道他的意思。
宁烟岑上辈子没有活过十八岁。
“好,”秦津说,“我一定来。”
保镖心道:也没有那么一定吧?
不过有信念终归是好事。虽然没有数据表明,但他就是下意识觉得,当人有信念,坚持就会变得容易一些。
宁烟岑得到秦津的肯定答复,点了点头,收回贴在玻璃上的手,转身离开。
保镖看到,秦津的手也从玻璃上挪开,但仿佛是下意识地,抓了一把空气。
“兄弟,”保镖八卦之心忍不住了,“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氛围真的有点怪。
秦津没听清:“什么?”
保镖:“……算了,当我没问。”
秦津坐回沙发,闭目养神。
宁烟岑把要办生日会的想法说了,几个同学齐呼:“好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