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心头的愁闷压抑倒真的消散不少,刚才生死一线时,她暂时全部忘掉了那些恨,那些怨,那些害怕与无助,觉得整个人无比轻松。
抛开一切放纵的感觉,竟是这般畅快!
沈箬唇角微翘,伸手拍了拍绝影的脖子,轻声对它说了声“谢谢”。
林萱却被吓破了胆,急急地赶过来,握着她的双臂上上下下反复查看了几遍,确认人没事,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骂道:“祖宗,你差点吓死我了!”
沈箬瓷白的小脸有些苍白,却还是笑道:“阿萱姐姐不要担心,我没事呀。”
林萱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下次绝不会让你再骑绝影了。”
顿了顿,她有些狐疑,又问:“不过,你刚才制服绝影时的技巧是哪里学的?之前我可从未教你这些。”
沈箬的骑术是她手把手教的,这小丫头有几斤几两她清楚得很。
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莫非臭丫头另拜了师父不告诉她!
闻言,沈箬有些心虚,搪塞道:“哪……哪有什么技巧,我急中生智下意识的动作呀。”
脑海中却不自控地想起前世裴恒揽着她坐在踏雪上,教她如何御马,如何操控方向的画面。
裴恒的爱马比绝影性子更烈,她被他带着骑过几次,也学会了不少御马技巧。
前世裴恒总是如此,会作出种种看似在意她的行为。
好叫她自甘沉溺,自愿呆在落泉院成为他的禁/脔。
沈箬的眸色渐渐沉下去,不愿再想有关裴恒的事。
林萱见她脸色不太好,以为沈箬真的被绝影的烈性吓到,也不敢再让她在此地久待,催促着将人赶上马车,骑着马亲自护送。
直到前头就是沈府大门,她又嘱咐了几句,才调转马头离开。
……
沈箬回到府中时已到黄昏。
得知父亲奉旨进宫尚未归来,沈箬便命小厨房简单做了几样小菜,并要了一份冰镇荔枝饮。
饭菜端上来的时候,沉月已经伺候着沈箬净面净手,换上了宽松的云锦宽袖裙。
她执筷夹了一块糖藕,将要送入口中时,忽然手中一转,放了玉筷,要去拿手边的那碗冰镇荔枝。
沉月一把摁住了她的手,提醒道:“姑娘,寒凉之物伤身,上回您昏迷时大夫特地叮嘱过不可饮。”
沈箬眉心一蹙,握着那盏冰镇荔枝不肯撒手:“大夫说的明明是不可多饮。”
沉月言语飘忽道:“姑娘忘记上次肚子是怎么疼的了吗?”
闻言,沈箬似想起了过去某段不堪回首的经历,神色讪讪,心虚道:“之前是因为喝的时间不对,那时是数九寒天,如今天气甚好,无碍的。”
沈箬平日里最爱吃甜食和冰饮,即便是雪花飘飞的冬日也要“浅酌”几口冰镇冰饮解馋。
今日又是入寺又是骑马,实在干渴得很,口腹之欲上来,让她克制是万万不能。
前世初入落泉院后,裴恒许是为了哄骗她安心留在院中不要出去,便纵着她延续了这一喜好。
只不过后来她身体一日比一日不济,裴恒怕她早死,怕早早失去了她这个报复的对象,在一次她喝冰饮虚弱晕厥后,下了死令不许她再碰这些寒凉之物。
违者,院中近侍全部赐死。
为了不伤院中下人的性命,沈箬只得屈辱的戒了这一嗜好。
算算时间,沈箬应该整整三年没有喝过冰饮了!她舟车劳顿了半天,口中正渴,就放纵这么一回!
如此这般说服了自己,沈箬朝满脸严肃的沉月笑了声,道:“好沉月,就先喝一口,下不为例。”
沉月急道:“姑娘!”
沈箬坚持:“就一口!”
沉月无奈,只得松了手:“姑娘说一口,那便只喝一口,千万别……哎!”
沉月话未说完,沈箬早就连着喝了好几口,一碗冰镇荔枝瞬间被喝掉一半……
沈箬心满意足地放下冰碗,见沉月被自己捉弄,一张脸气得鼓鼓的,也不好再折腾她,便笑着道:“好了,我喝完了,现在就用膳,行了吧?”
沉月的脸色这才转了晴。
微风拂过树影,皓月已经升到半空。
沈箬回了闺房后,已经觉得疲惫,便拆发沐浴早早歇下了。
沉月将屋内陈设整理停当,便退到外间将自己的床褥铺好。
她正要躺下,内室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低哼声。
沉月手一颤,心中已猜到了几分屋内低哼的原因,不仅又气又急,忙站起身疾步赶去屋内,问道:“姑娘,您怎么了?是肚子疼了吗?”
片刻后,沉月脚步声匆匆往外,叫起了值守的一个丫鬟,吩咐道:“快,去将府医请来。”
值守的丫鬟见沉月脸色不对,连忙应下,提着灯笼往院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