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早着呢。”我双手乱摇,“只是如果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会更好一点。”说完后见江一念面色不善,我上前蹭蹭他:“要知道我好歹也是职业女性,不工作非常有罪恶感呐!”
他揉揉我的头发,没有说话。
世道艰难,不知为何工作越来越难找,况且我对薪水要求不低,奔波了三天竟然一无所获。
眼见天色已晚,我抱着一叠资料慢慢往回走,一路不停拍拍捏捏自己已经笑得僵掉的脸颊。
大街上人潮汹涌,熙来攘往,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他们是否也有很多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他们是否也会觉得力不从心彷徨无措。
是谁说的,并非我不想热爱生活,只是寂寞和贫穷这两个敌人的力量太过强大,无可抵挡。
无可抵挡。
我蹲在街边不顾形象地哭了三五分钟,忽然看到一个小店撑出刚做好的糖葫芦,立刻不哭了,蹬蹬蹬地跑过去,挑了大大的两串提起精神往医院一路小跑。
病房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一线,先把糖葫芦伸进去用力摇晃。
“席,别闹了,进来有好消息告诉你。”江一念捉住我的手拉我进门。
“什么好消息?”我非常振奋。
“韩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江一念微笑。
“真的?”我心中大喜,转头却见一旁护士小姐一副大不以为然的表情,再细细打量江一念面青唇白的样子--失望像一桶冰水淋下来,我不禁怒从心头起:“你给我坐下!我亲自去问韩医生。”
韩医生正好推门进来,板着脸道:“今天江先生私自拔掉针头,拒绝吃药。”
我转头怒视江一念--他的倔性子也上来了,冷冰冰地只道:“我一定要出院。”
“先吃药。”我深呼吸,强忍住怒气,把放在一边的药和水递到他面前。
他侧开头去,不接,削薄嘴唇抿成一线。
“江,先把药吃了。”我继续按捺怒火。
他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我终于忍耐不住,一连数天的焦虑、沮丧、失望齐齐涌上心头,气得把水杯往桌上重重一顿--气愤之下用力颇重,砸出“砰”一声大响。
江一念眉头随之一皱,手不自禁地捂了捂胸口,但立即放下,咬着牙死撑。
我又是后悔又是生气,转头对旁边的护士小姐道:“陈小姐,麻烦你发挥你的专业技能,把药给我灌下去!”
结果,护士小姐灌药灌得干净利落,他吐也吐得毫不含糊,一张脸孔煞白。
我气昏了头,一掌拍在桌上大声咆哮:“江一念!你简直幼稚得像个发神经的小孩子,你--”
韩医生急忙把我拖出病房:“席小姐,请你冷静,情绪起伏对病人绝无好处。”
“他真是气死人了!”我顿足。
韩医生没奈何地叹口气:“既然他这么坚决,倒也不好硬跟他拧着来,不然你们就先回家住几天吧,但一定要记得定时回来复查,一有不舒服立刻就要来医院。”
我叹口气,绷着脸回到病房,简单地收拾了东西转身就走。江一念一语不发跟在我身后。
第14章
BUGATTI卖掉了,我们只能坐出租车。
公共交通工具都有不甚清洁的气味,而且出租车向来比较闷,实在并不舒服。
我瞥一眼江一念,见他皱着眉头依然坐得笔直--这家伙,还在硬撑。
陡然车一个转弯,他身子一晃,面色直发白。
“过来。”我没好气地扳过他的肩,让他靠在我身上,为他按摩太阳穴。
“好些没?”我问。
“如果你再高二十公分,我会靠得更舒服。”江一念笑一笑。
我轻轻一拍他的头,也笑了。
“席,我不愿你太辛苦。”江一念坐直身子,握住我的手。
“你放心,没有什么比与你的倔脾气作斗争更辛苦。”我长叹一口气。
“好吧,我承认,”江一念低低声道:“还有一半目的是为了自己,天天躺医院里如同等死,实在难过。”
我心中一恻,伸手抱抱他:“开心点,我们这就回家了!”
回到家,我把江一念推到沙发上去休息,自己衣服也来不及换就钻进厨房迅速做好一杯热柠檬茶塞到他手里。看着他恹恹地喝茶,我呵呵笑:“乱没出息的,左右不过半小时的车程,居然会晕车,笑死人了。”
江一念半合着眼睛往后靠:“你这个女人,真是欠同情心。”
我就着他的手喝一口茶,自觉口齿噙香,不禁得意地道:“我欠同情心有什么关系,我做的茶可不欠,多清香啊,喝一口就让人神清气爽……”
那厢他却兀自皱眉头:“嗳,做柠檬茶居然不去柠檬皮,也不知道加一点点盐,难怪这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