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聿不理,任由她拉扯,却没打算住口。
他的话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锥,直刺关玉媜的心脏:“妈,你和二叔在一起多久了?”
“又或者说,其实一直和二叔在一起,嫁给我爸是被逼无奈?”
餐厅里静得落针可闻,林佑今松了手浑身僵硬,挺直了背不知该看哪里。
眼神慌乱转移间,还是看到了关玉媜满脸的惊愕与羞愤。
第37章
就在林佑今以为关玉媜会怒斥他, 或是两人掀桌大吵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
只是深深看了一眼秦聿,眼底满是失望。
她放下东西的动作很轻, 瓷制的筷子搁在桌面, 没听到一点声响。
关玉媜起身上楼, 她从来仪态端正, 但这一刻上楼的背影却略显僵硬。
她不说话是因为觉得羞愤,觉得失望。
更是因为真相被人毫不留情地揭开,而那人还是她的亲儿子。
如同扯下的遮羞布,露出背后她哑口无言的嘴脸。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关玉媜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会被人知道。
实际上, 她的丈夫一直都清楚。
往事讲多了都俗套,个中原因无外乎秦家与关家是世交。
关玉媜分明钟意秦二,可又不得不听从家人安排, 嫁给秦家的继承人。
婚前的情谊被斩断,关玉媜恪守分寸, 再未逾矩。
只是秦恩祥古板守旧还狭隘尖酸,时不时就要提醒她一遍。
——“你同二弟走太近了。”
——“你如今是秦关玉媜, 是我的妻。”
……
前尘往事早已在婚前被她一并埋葬, 是秦恩祥反复提及。
纵使关玉媜想同丈夫和睦相处,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道屏障。
秦恩庆看出兄嫂不和的根本原因是他,所以不久后自求出国。
既不会成为大哥继承家业的威胁,也不会是大嫂美满婚姻中的绊脚石。
秦恩庆出国那天天气阴沉, 身边没一个人送机。
关玉媜本没打算去送,秦恩祥却又开始冷嘲热讽:“这个点你再不去他就要上飞机了。”
“那你现在送我去, 没准还赶得上。”关玉媜反唇相讥。
“用不用再给你买张票,跟他一起走?”秦恩祥冷眼瞥她。
两人说着说着免不了又是一顿大吵。
秦恩庆后面回国是因为秦老爷子病危, 老人终究不忍看到同室操戈,亦不愿子女分离。
在最后公开遗嘱,虽然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但也基本没有怨言。
秦老爷子一辈子公正,绝不偏私,唯独对秦恩庆这个小儿子格外关爱。
所以秦恩祥没有安全感,觉得自己长子的身份形同虚设。可看到遗嘱的分配,他终于相信了父亲的公正。
到那时,关玉媜才发觉或许自己从来是自作多情,大哥对二弟的不满与厌恶与她并没太大关系。
分明是害怕自己继承人的身份会受威胁。
与她夜夜争吵不休不过是借以掩盖自己真正的恐惧。
而今一切尘埃落定,他有恃无恐,便不再担心秦恩庆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竟也有和颜悦色的一面。
关玉媜望着丈夫的虚伪只觉好笑,他心胸狭隘、多疑善妒,说话做事永远讲十分留七分。
所以他去世的时候,关玉媜一点都没觉得难过。
葬礼那天她才真正看清,原来多年的婚姻,没能培养出一点感情。
关玉媜也曾天真地以为秦聿的出生会带来转机,但像秦恩祥这样的人,又如何指望他因为一个不被爱的孩子而回心转意。
欢喜落空,徒增烦恼,她将才足月的秦聿丢给保姆照顾,自己则再也受不了夜里的哭声。
后来她想既然身为母亲,还是该担起责任,于是终于决定亲力亲为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秦聿已经长大了。
秦聿同她说话很有礼貌,是那种带着生疏的礼貌。
但看到秦聿和二叔关系融洽,形同父子,她又觉得高兴。
如果自己不能再与他接触,那让秦聿与他相处,也算另一种慰藉。
可就是这种融洽,又给了秦恩祥嘲讽的机会。
“我看秦聿和二弟长得挺像的,他们的关系倒也不错,看起来比我更适合做父子。”
听到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关玉媜浑身血液都在倒灌。
她涨红了脸不敢置信,正要发作却没机会。
秦恩祥毫无所谓转身就走。
日夜争吵不过浪费时间,关玉媜一连几日不见踪影,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