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的父亲是二叔, 而不是秦恩祥。
想到这, 他背脊不由出了一层冷汗,胡思乱想和肆意揣度非但没起到冷静的作用,反而令人更加心绪不宁。
某个看似荒诞的念头一经出现,便再没可能忘却。
迎面吹来的冷气直吹进他骨髓, 整个人都有些发虚,柔软的沙发垫如同滚烫的烙铁, 一时间坐立难安。
他不愿再去毫无根据的猜度,企图用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方才离开房间时的情形重又浮现, 秦聿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或许让林佑今费解且困惑,甚至会觉得有些委屈。
他有点后悔,自己本不是如此情绪化的人,不该有如此反应的。
脑子混乱得像团浆糊,还没捋清楚前因后果和冲动缘由,忽见门外进来三个男人。
三人都穿黑衣,无袖背心露出结实肌肉,发型均是寸头,每人脸上都有几道大大小小的疤,看着格外狰狞。
几乎是在他们踏进门的同时,秦聿就觉得三人来者不善。而楼下坐着的其他人,亦感到了迎面而来的危险。
只是这间宾馆鱼龙混杂,常有三教九流之辈出入,前台服务生早已见怪不怪。
见到他们走近,也只是抬了下眼,递出登记本没特别的表情:“三个人住?”
秦聿听不清那几人的对话,只知道他们没登记没拿钥匙,甩了脸就不顾阻拦上楼。
他放心不下林佑今,没有犹豫便跟上二楼。好在三人与他方向不一致,即便闹事也不会被殃及。
就是这个时候,他抬手叩门,敲了三声。
门开之后,秦聿看见的是一张睡眼惺忪的脸。
“吵醒你了?”他扣上防盗链,再反锁。
“没完全睡着,”对面霓虹灭了几盏,天略有微光,林佑今打开灯半眯着眼,说话带上半梦半醒时懒洋洋的语调,“你又回来做什么?”
他拉开凳子坐下,与林佑今面对面:“方才我看见进来的三个人不像善类,最好是我多虑,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在将要入梦时被人惊醒,林佑今的睡意也随之淡去。
她开了瓶床头的水,喝了半口后点头:“那回去吧。”这样的天不换衣服睡得终究不舒服。
而直到离开,秦聿都没开过自己房间的房门。
两人在路口拦了辆的士,一般很少有人会在凌晨走山道,放眼望去是高大古树,枝干层叠遮天蔽日,投下的阴影诡异崎岖,令人心惊。
凌晨两点的半山寂静无声,林佑今站在自家院门外一时无助,因为她在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钥匙。
秦聿轻笑着把钥匙丢给她:“收留你一晚,开门去吧。”
这样说,是不想让林佑今多想。
传闻中不知主人是谁的叁号与另外两座房子的构造相似,只是外观不同。
林佑今虽有好奇,但现在不是参观的时候。
“因为我也不怎么来,所以很多房间我自己都没进去过,不过定期会有人来打扫,你想睡哪都可以。”秦聿的确对这房子一点都不熟悉,他只有两个经常出入的房间——卧室和书房。
为了方便,他带林佑今到自己卧室所在的三楼,推开斜对面的那扇门:“要不你睡这吧,床品都是铺好的。”
林佑今无可无不可,距离天光没多久,只需再将就几个小时就行了。
“洗漱用品都有,我也去休息了,晚安。”秦聿简单说了下物品的大致摆放,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顺手带上门。
很快,对面也传来关门声。
再次睁眼天已大亮,林佑今特意没拉窗帘,就是希望能在天光的那刻立即起身,早点回去。
然而她低估了自己的睡眠质量,此刻也已经七点多了。
洗漱好开门,她瞥见斜对角秦聿的房门敞开,人已不在了。
下了楼,有轻响从厨房传来。
秦聿在煮粥。
“我先过去了。”林佑今压根没打算等他回答,说完就往外走。
秦聿放下勺子出来:“阿今,我妈让我们今天一起去吃午饭。”
林佑今愣住,她不敢转身,因为不知道如何控制表情。
“今天就算了吧……要不你自己去,我下次再上门拜访。”她能够想象到时的自己会有多尴尬与胆战心惊。
秦聿不明不白的态度就像定时炸弹,她没来由觉得这顿饭能反变成他的鸿门宴,趁机一语拆穿关玉媜和秦恩庆粉饰多年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