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令人心安的同时又带着丝不容分说。
他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诉林佑今,我们都只有这两种选择。
也是这时,齐三等不及走进来:“磨蹭什么?既然人找到了就赶紧带回去,林生说了一刻都不得耽误。”
“我的人也在外面。”唐鹤予起身走到秦聿跟前,两人身高差不多,同样是四目相对,却擦出浓重的火药味。
唐鹤予的话里带上警告,但其实这话是说给齐三听的:“她要不想走,你们谁都别想把她带出这个门。”
齐三笑得轻蔑:“唐少,你不会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吧?先不论是不是你私自带走林小姐,就说你如今的处境,要想惹事生非且看够不够格。”
见他脸上血色逐渐退去,齐三又是一声冷笑:“你都自身难保,就不要插手林家的家事了。”
“我有东西还留在住处,”她看了眼站在教堂门口朝里面张望的钟永盛,“至少让我回去取了再走。”
有齐三在,林耀生的态度她可想而知,没有再做挣扎或拖延的必要。
听林佑今这样说,唐鹤予便知道自己的争取完全是多余的,她先妥协了。
就在唐鹤予以为她会就这样随他们一走了之的时候,林佑今突然叫他:“唐鹤予,能麻烦你送我去拿一下吗?”
“好。”他顿了几秒随后答应。
齐三有话想训,但转念一想之后有她受的,于是又临时改口:“给你半个钟头,速去速回。”
钟永盛没说话,眼神仅和她接触了一秒钟,就移去旁边望天望地。
说是让她速去速回,但齐三不放心,恐半路生变又或是她临时改了主意再度逃跑,遂开了车紧跟其后。
德雄听从吩咐,亦带上秦聿跟在后面。
洋房在坡道上,几人的车停在路口。
齐三下车点了根烟,不忘催促:“拿好东西就走。”
唐鹤予沿着坡道与她并肩而行,待没有旁人后他说:“如果你不想跟他们回去,我现在就带你走。”
他指着房子后门的方向:“那边有人接应,现在上车,等到他们起疑,你已经不在了。”
然而就在唐鹤予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看到了林佑今平静如水的双眸,所有的话头因此止住。
不必说了,不必再劝,她意已决。
箱子里的行李都整齐摆放着,除了昨晚换了一套衣服,她都没动过。
合起箱盖,拉上拉链。
“说真的,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的勇气从何而来,终于敢有一次反抗父亲的决定。也正是因为没想明白,所以凭空生出的一腔孤勇断送在半路,寻不到根源便无法继续支撑下去。唯有妥协,唯有认错,才能让一切回到正轨。”她握住拉杆,背过身随时能走。
送她到门口,唐鹤予步履不停。
林佑今却顿住步子言简意赅:“就送到这吧。”
偷来的几日缥缈如云烟,而现在她要回去接受她的命运了。
因为是偷来的,所以夜夜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再见。”一想到即将面对林耀生,悬挂的太阳都捂不暖她逐渐发冷的心。
林佑今面无表情吐出这两个字,不带一点留恋与不舍转头就走。
阳光兜头浇下,照得人四肢软绵,浑身都懒散起来。
唐鹤予却觉得那温暖的太阳发出的光无比刺眼,逼得人几乎要流下泪来。
听到那句冷冷的告别,唐鹤予强迫自己逆光去看她,妄图从她脸上寻到几分被逼无奈,可还不等看清,她已转身离去。
那步子越行越快,到最后近乎小跑,耳边剩下滚轮划过地面渐行渐远的声音。
不过片刻,那道背影已消失不见。
太阳底下只他孤身站着,头顶树叶沙沙作响。
起了风,远处云团也被吹来,四下无人,宛若林佑今从未来过。
“再见。”他喃喃着终于不再有所幻想。
在意识到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的那刻,整个人失魂落魄,意兴阑珊得仿佛连下坡的路都觉得如何也走不到尽头。
车旁正准备抽第三根烟的齐三摆一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实则已经等到不耐烦。
他从来只按照林耀生的命令办事,林耀生说往东他绝不往西,简直比林耀生另外两个太太还顺从。
见林佑今来了,他踩灭烟头比了个请姿,言语中满是威胁:“林小姐请上车。”
见她站着迟迟没动,齐三语气又重了几分,瞥了眼身旁的秦聿:“阿今,你是有未婚夫的人,事情传出去大家都难堪,林生已经被惹恼了,你还不快回去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