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开门的,正是和他四目相对上的那个秃头。
秃头动作恭敬,对着外面的人比了个请姿:“荣爷,您请。”
看到唐秉荣,仇真竟然没有早晨的惊恐,反而冷静下来。
这或许就是顾显中所说的有所疏忽,即便派了阿龙保护,他也不会百分百安全。
“荣爷,喜不喜欢我为你写的文章?”他放肆大笑,越笑越没了恐惧,“只是可惜,那年代照相技术不发达,没能留下白灵的相。”
他瞥见跟在唐秉荣身后的唐鹤予:“唐鹤予,你知道我说的是你母亲吗?听说她因病早逝,那时候你才两三岁,想必早就忘了她的模样了吧?”
唐鹤予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关于母亲,在唐秉荣这一直都是禁忌话题,却也是他一直想知道的过往。
仇真最善察言观色,只是看了唐鹤予的反应,他就知道有机可乘,或许能借此挑拨离间:“我猜荣爷从不和你说他们以前的事吧?你若是感兴趣,可以问问我,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人都死了,我说得对不对也只有你知道。你若不想让你的仔了解真相,等我说完了你再全部否认,我也没辙。”仇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手底下的人听得皱眉,作势要上前:“荣爷,我去把他嘴堵了。”
“不必,我倒好奇他能知道多少。”唐秉荣摆摆手,只让唐鹤予留下。
仇真站得有点累,却碍于电网不敢轻举妄动,他自以为拿到筹码,开始讨价还价,“不过在此之前能不能先让我出来,这地方站得累,没力气讲。”
唐秉荣拉过张椅子坐下,没答这话。
唐鹤予站在唐秉荣身后:“让你说你就说。”
他到底年轻单纯,一双眼干净清澈,不沾染半分复杂,说出来的话虽然带着脾气,但丝毫没有威慑力。
仇真自然没把他放眼里,不过此刻性命在他人手里,该有的求饶还是不能少。
“我说了你父亲不会生气吧?”他觑一眼唐秉荣的脸色,从进来就阴沉沉的,浑身带着杀气,一定快恨死他了。
“不过换了我是父亲,自然也不想让我的仔知道他母亲是因我而死。”仇真以为自己说完这话,唐秉荣总该有反应了。
哪知他还是不动如山,坐着分毫不动,神色也没有明显变化。
其实也好理解,像他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大概再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张皇失措。
一旁唐鹤予的表现倒是在预料之中,年轻人的脸庞上浮现出不可置信,本就紧握成拳的手微微发抖。
“你果真一无所知啊?!”仇真又惊又喜,“细节我肯定没你父亲知道得清楚,他就在你旁边,你敢不敢问问?”
唐鹤予没搭理仇真,转而看向唐秉荣,颤着声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从前唐鹤予和唐秉荣说话时总会先喊他声契爷再继续,今天却刻意避开了称呼。
他自己还没能从头条内容中回过神来,更无法坦然接受一瞬之间的变化。
而这种迷茫在听到仇真的话后达到顶峰,他喊不出,不管是契爷还是父亲,无论哪种都喊不出口。
唐秉荣避开那直白的目光,声音平静:“如果我说是假的,你会信吗?”
他从不怕外人挑拨离间,不管是家人之间,还是社团里的那帮手下。
如果唐鹤予真的会因为旁人毫无根据的三言两语就轻信他人,那唐秉荣顶多只会觉得失望,多的话他不想说,也懒得解释。
好在唐鹤予没让他失望:“我信,只是希望之后能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关于我母亲的那段往事,我只想听你说。”
以前这话题是禁忌,但事到如今,没有再表现出对其讳莫如深的必要。
仇真见自己失算,他又开始慌张起来,却还是大着胆子装腔作势:“荣爷,你绑我也没用,就是杀了我又能如何?你的那些仇家还是会找上门,有时间想法子折磨我,不如趁早送你宝贝儿子离开。”
“我为顾爷办事,他也不会坐视不理。”他不得已搬出顾显中,即便这可能会更加激怒唐秉荣。
哪知对方像听到笑话般笑出了声:“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真把笔杆子当枪使,以为写了两篇文章,在顾显中那里就是不可或缺的人才了?”
唐秉荣越想越好笑,连积攒许久的怒火都因他的狂妄自大而消减半分:“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我,你可能现在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