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崔红的声音很憔悴，却没有说别的，而是招呼顾泠注意脚下，跟着她走。
又走了一会，才到了崔红的家。
这是一座平房小院，铁大门，水泥围墙，三层半的院子，看起来还挺牢固的。
乡下好像都喜欢这样的样式。
进去后，顾泠发现屋子里灯火通明，这不太符合乡下人节俭的性子，特别是她姑妈，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钱要用在刀刃上。
当年爷爷往生的时候，这位姑妈抠到从铺子仓库找受潮的纸钱等东西送丧，也不愿意出钱买新的。
直到坐下了，顾泠才让对方开口讲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先前接电话的时候，她听到了刺啦刺啦的声音，猜测这边兴许有什么东西在阻止电话的畅通，她答应过护持亲族每人一次，所以顾泠来了。
崔红开始讲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遇到的问题：“孩子她爸爸出门打工，孩子也去镇上读书了，家里经常就剩下我一个人看家，半夜的时候，我听到楼下有拖凳子的声音，而且很明显是拖动的不是磕碰或者撞到的声音，持续了十多分钟，
我下去看后，没什么情况，又回去睡觉，到了两三点的时候，又开始拖动了，而且拖动得更响，还有脚步声，一直在盘桓，我以为是村里的二流子过来偷鸡摸狗，毕竟我还养了不少鸡鸭，
当时我一气之下，把所有的灯光全部都打开，还拿着手电筒，骂咧咧的下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后来检查的时候，我跑到一个储物间，里头是有个屋子，窗户那边动了一下，我打开，发现是一个大蜘蛛跳出来。”
顾泠点点头，继续听。
崔红又说了一通什么昆虫是死人化身之类的，才继续说回正题：“直到最两天，那个声音，开始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就是我听到床边的凳子上有摩挲的声音，像是那种千层底在上头摩擦发出来的，可是现在谁还穿那种手工鞋啊，倒像是——
我过世的婆婆，才会穿的。”
顾泠起身，让她带自己去那个发现蜘蛛的房间。
第十四章 午夜凶泠
崔红在前面走，顾泠也在心里想，其实化身昆虫，也不是没有道理。
往生之人，若心中还有惦念，是会化作飞蛾，蝴蝶，蜘蛛，壁虎，苍蝇，蚊虫等回屋看看，甚至也有化身为蛇鼠的。
那储藏间就在顶楼，屋内只有一张很重的床，崔红介绍了原先是是她婆婆的床。
“老人家住在顶楼？”窗户很小的屋子，顶楼其实不适合居住，特别是这种乡间的院子，老人家住多有不便。
崔红不自在的别开视线，顾泠的眼神太澄净，自己只要有一点心虚，就会在这双眼睛之下无所遁形。
“她，她喜欢安静，孩子太吵了。”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说着还觉得顾泠问太多了。
顾泠看了一下窗户，说：“如果你不是诚心要解决问题，还多有欺瞒，我也帮不了你，明天我就离开。”
“不行！”顾泠的话刺激到了已经被逼得神经衰落的崔红；“你不能走，你要帮我，我求求你，当时你不也这样帮我爹的吗，那天的事情我们都亲眼见了的，你是有本事的不能不帮我啊求求你了求求你——”
顾泠再次问她：“你隐瞒了什么。”
没头没尾的问话，崔红却是听懂了。“我，我瞒着小姑子和我男人，寐下了婆婆的一些，老物件。”
当时给婆婆收洗的时候，发现了两个戒指一条项链还有十几个古老的袁大头，一时想着最后几年婆婆都是在自家吃用，崔红鬼使神差就全部寐下了。
崔红话音刚落，小小窗户竟然吹起了窗帘，窗帘一荡一荡的，似乎有人在后头呼吸。
可，外头明明没有风。
“啊——啊啊啊！”崔红早就害怕了，说出来之后更是捂着耳朵：“我还掉我还掉，您不要来找我了，婆婆，我错了我错了啊啊！”
在她看不到的画面里，一个脚尖踮起来悬挂在半空中的老太太，眼睛血红，伸手要扒拉崔红。
顾泠抽出黄符，“愿所画灵符蒙受道法垂帘，佑护，赐福，得以万分灵验，以救世济人，弟子顾泠叩求，定魂咒，去——。”
老太太的魂魄，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架在半空。
“生前所惦念之事尽可悉数道来，莫要作怪。”顾泠询问。
老太太见眼前人这么厉害，哪里还敢放肆，哆嗦着表示：“我要我的袁大头，随我陪葬。”
“可。”相信崔红不可能再要那些东西了。
“戒指给孙儿，项链给儿子。”
“可。”
崔红目光呆滞，看着空无一人的窗边：“你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