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名叫黄金宝,男性,三十六岁,是个极好口腹之欲的胖子,死后尸体被半埋在土里,我们警察厅依靠一些线索追到青山祠,遇上个疑似凶手的鬼面人,他伤了我之后便逃走了,师父,你说这背后凶手到底在使什么法啊?”
唐道长双眼精光一闪,随后若有所思地长吁声:“哦,与我猜想一致,贫道明白了。”
话音刚落,阿檀与周钦之默契地对视一眼,阿檀激动开口:“您就别兜圈子了,趁我们警长在,快说说!”
“傻子妓子胖子,火水土,我没猜错的话,这人怕不是在斩三尸。”
病房三人都一头雾水,不知这“斩三尸”是什么意思。
唐道长接着道:“道法认为,人体有恶欲有三,道书也称其为三尸虫,书中有载,上尸名为彭踞,在人头内,令人痴傻愚钝丧失智慧,中尸虫名为彭踬,在人腹中,伐人五脏,使其贪图口腹饮食之欲,下尸虫为彭矫,使人淫邪不能自禁,因此道法有‘斩得三尸,即证金仙’的说法。”
“此说法总而言之,就是修道之人想成仙,须得抵制人身上的七情六欲,但有些投机者入了歪道,不想着清静自身,想通过转嫁到他人身上而成仙。”
周钦之听得眸光晦暗,他冷哼一声:“杀人还能成仙?”
唐道长连连摆手:“非也非也,从你们来看是杀人,但从这凶手,火焚投水土埋其实为火解水解土解,他认为,他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自己成仙的途中,也在助这些人成仙,此乃尸解成仙。”
阿檀倒吸了一口寒气:“原来是这样,真是丧心病狂,这人入了歧途,一次不成,难保不会再动杀人成仙的心思。”
周钦之淡声:“必须尽快将这鬼面揪出来,不能再节外生枝了,我回一趟警察厅调派人手。”
阿檀点头:“快去吧。”
周钦之深深看了眼阿檀,眼中有关切有担忧,也有些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但当阿檀望过来时,他又漫不经心挪开视线,只叮嘱道:“你好生休息,我先告辞了。”
阿檀客套了声:“谢谢警长关心。”
她看着周钦之离开的背影还不忘挥挥手:“警长慢走!”
周钦之稍微垂眸,转身走出病房,他腰背直挺步伐稳健,匆匆出了医院。
前脚刚回警察厅,后脚,童叔友也带人从青山祠回来了。
童叔友抱来一个纸箱,随后汇报道:“警长,这些都是在青山祠主祠后的偏屋寻到的。”
周钦之看了眼纸箱,里头有褚色男衣,有莲花小脚鞋,还有一把尖利匕首,刀刃上的血迹早已干涸。
“除此之外,我们不仅偏屋地面发现了火烧的痕迹,还发现了捣药用的研钵,里面残留了些干涸的植物汁液,恐怕就是小鱼仙身上的醉鱼草,我与小陈几人走访青山祠四周,听附近人说看管青山祠的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但从青山祠关门修缮了几天后,便没人再见过他了,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周钦之眉眼冷峭,回忆起昨日拿鬼面的身形样貌:“此人男性,中年,身高五尺,身材匀称,痴迷道法,妄图成仙。”
接着周钦之又交代了两个追查方向:“第一,火神庙会首日唱戏的傩戏班子,此人对目连救母的唱词熟悉,第二,查一查潇湘馆里的龟奴,此人轻而易举将小脚的小鱼仙带进带出,除龟奴老鸨,没其他人能做到。”
童叔友颔首:“明白了,警长。”
“ 你集结人手,一起跑一趟吧。”
事不宜迟,周钦之带上人先去了潇湘馆。
一进门,那老鸨听到消息,便扭腰掐臀挥着手帕迎上来:“哎呦,长官,什么风又把您给吹来嘞,是不是看上了我家的姑娘,我同你讲咯,我家姑娘个个美艳如花身怀绝技,您……”
老鸨话没讲完,被警员小陈格挡回去。
小陈眼一瞪:“严肃点,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我们是来查命案的。”
听到“命案”二字,老鸨先是闭了嘴,后又小心翼翼抬眼询问:“上次不是查过了吗?怎么又……又来?”
“查过就不能再查了?”
“不是,长官,这话说得……”老鸨心里老大不快,可面上还是保持谄媚笑容,她故作好声好气,“只是这一次次的,实在是影响我们接待客人。”
“案情水落石出,我们自然不会再来打扰,可眼下案情不明,凶手也还没有归案,烦请见谅。”周钦之语气冷冽,“叫馆里所有杂役小工都过来。”
一刻钟后,潇湘馆龟奴都到齐了,他们低着头,背佝偻着,他们地位低下,常遭白眼,因此神态中都带了疲惫与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