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堂客我也得跑,这一天到晚的为他烧饭都得累死。”
“可不是吗?”
旁边的同赛者早已经撑吐了,黄金宝却还吃得游刃有余,眼看时间临了,他喝掉最后一口汤,舔干净碗底,锣声响起,比赛结束,黄金宝又得银元十枚。
他打了个饱嗝,擦去嘴上油渍,喜滋滋接过钱袋,在观众的恭贺声中走出门去。
轰隆!
惊雷声响,阴云翻涌,天光黑暗,一场瓢泼大雨肆虐而下。
纸伞开花,行人匆忙归家,廊檐之下,小贩置担休憩。
黄金宝一人钻进了雨里,他也不打伞,任由雨水从头浇透,从兜里掏出钱袋放耳边晃动几下,听着悦耳清脆响声,黄金宝发自内心地笑了。
雨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黑,路上半个人都没有,黄金宝走进归家必经的那条小巷。
小巷又长弯绕又多,黄金宝走着路,慢慢察觉到不对劲来,身后黑暗之中,似乎传来不属于他的脚步声,细细碎碎,悉悉索索。
黄金宝忙将钱袋塞进胸前,脸色一沉,脚步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往后看去,那脚步也停了下来,身后不远处,真站着个黑影。
黄金宝以为是来劫财的,冷笑一声,心里丝毫不惧,他这一身肉,要真打起来,谁劫谁还说不好呢。
黄金宝声音粗犷问道:“你是谁,跟着我作甚?”
黑影没回答。
“你倒是说话啊,跟你宝爷身后半天了,当我不知道?我警告你,我这身肉可不是白吃的,识相的就赶紧滚!”
黑影还是沉默不语。
阴云笼罩,天空恰好闪过狰狞紫红雷电,一瞬即逝,却让地面恍若白昼。
就那短短一秒,黄金宝看清了,那黑影有张惨白鬼面,眼珠凸出,惊悚异常。
第三十九章
天光暗沉, 暴雨倾盆,窗户玻璃被风雨击打得啪啪作响。
墙壁上的西洋自鸣钟指针咔嚓走动响声规律,头顶吊灯光线黄泽柔和, 在地面投射出两人身影。
阿檀将此案线索一股脑摆上周钦之的办公桌,她眸光湛亮,打开一个纸包:“这个,是从昌伢子背上刮下来的红漆。”
“这个,是小鱼仙裙衩衣边收集的红漆,属一种。”
她说着又拿块手帕:“这是从昌伢子脚趾缝隙里擦拭到的油渍,从味道上分辨, 非菜油煤油, 有淡淡木屑味,是养护木材的木蜡油。”
周钦之闭上眼, 拿起手帕低头轻嗅:“木蜡油像是死者身上的助燃剂, 要将人烧成那副模样,应当淋了很多, 还有死者身上的红漆,不像刻意为之,更像不慎蹭上, 结合这两点……”
他说着锐利双眼睁开:“得全城范围内搜索修缮或者新建之地。”
阿檀笑道:“警长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探讨完, 阿檀往窗外一瞟,面露惊愕:“什么时候下了这么大的雨?”
方才想案情想得投入,阿檀完全没注意到外面惊雷闪电的早已变了天。她暗暗烦郁,出门没带纸伞, 看来等下归家得淋成个落汤鸡了。
周钦之瞥了眼墙上时钟, 又看向阿檀,一眼看出她心中顾虑:“怎么, 没带伞?”
“还真是。”阿檀讪笑。
早上日头高悬的,谁成想变天变得这样毫无预兆,下午一到竟就落起大雨来。
周钦之垂下眼眸:“你家是住哪里来着?”
“观音巷。”
“观音巷在哪?”
“就是玉带街那边?”
他思索片刻,脸上虽波澜不惊,却起身来往外走:“正好,时间已晚,我也要归家了,捎带你一段吧。”
阿檀还想客套:“警长,,咱俩应该不顺路吧,那多不好意思。”
“实在觉得不好意思,你也可以淋雨回去。”
声音落地,阿檀马上就好意思了,她抬腿跟了上来,也不废话,忙恭维道:“多谢警长。”
下意识的,周钦之唇角弯了几分,又察觉出自身情绪异样,忙拉平嘴角。
轿车在街口停下,阿檀连声致谢后拉开车门跑下去。
雨幕迷潆,像漫了白雾一般。
透过玻璃车窗,周钦之看向阿檀,大雨中,她奋力奔跑,脚边飞溅大片水花。
周钦之对何阿檀的感觉越发奇怪了,他莫名其妙心烦意乱,深吸一口气,将身体沉入椅背。
……
“天老爷,刚撒黑,怎么就落了这么大的雨!神也没拜成,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文绣狼狈不堪,抖落一身雨水,又在门口刮擦起鞋边湿泥来,黄红泥水蜿蜒外淌。
她前脚刚来,后脚,阿檀也快步跑进屋檐,雨势太大,短短路程阿檀便被淋透了。
“文绣姨,你是去哪了,满脚红泥的。”
“最近呐,这城中不太平,我就去妙高峰脚下那青山祠,想着拜一拜,结果白跑了一趟,回来又遇上瓢泼大雨,哎呦,真是背时。”她说着看向阿檀,“你怎么也淋着了?快些进来,换身干衣裳,不然非得着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