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海自觉没面子,他有些恼羞成怒,梗着脖子红着脸:“瞧不起我?小丫头,我告诉你,往后我家能钱财不尽……”
安远海话没讲完,从后而来的一巴掌扇得他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踉跄好几下才勉强站稳。
莫名其妙挨一巴掌,安远海怒火中烧,他转头过来看清来人,火气偃旗息鼓。
安远海压根不敢与吹胡子瞪眼就的安达济对视,只敢低着头,结巴着问道:“爸……爸,您打我做什么?”
“不打你,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
“你什么你?给我好好回房呆着去,不到晚上祭祀时不许出来!”
安达济说着看向阿檀,语气放软了些:“你先下去吧。”
阿檀低了低头,端着脏水瓷盆踏出门槛,很快,身后木门被摔上,砰的一声震耳欲聋。
阿檀假意离开,转了一圈后又回了安远海房门外,她眼珠一转,将耳朵贴近木门,听到里头传来的说话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你不就是看那小丫头生得灵动又起了色心!”
“爸,你误会了,我就与她说了几句话而已。”
“说几句话?要是我不及时过来,你是不是都要将咱家的秘密都向那小丫头尽数交代?一见到女人,你就跟中蛊了一般,十六岁就跑妓馆子,那些女人是给你下蛊了?”
安远海不服气地嘀咕:“我这色心随了谁?还不是随了你,你年轻时不也常跑妓馆子,我这顶多算接你的班罢了。”
安达济扫落桌上瓷杯,里头破碎声响:“你!你个逆子!”
被吼一顿,安远海鸦默雀静不敢反驳。
“我早几年就不跑妓馆子了,倒是你,这些年家里的银钱,全让你败外面那些女人身上了,以前家中富裕,你想怎么玩怎么玩,可如今负债累累饭都要吃不上,我警告你小子,老宅祭祀这几日,你把色心给我收肚子里,不准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咱家能否再富贵,全指着这几天了。”
“爸,您这话说得,好像家里如今变成这副样子都是我的错一样,明明当年大伯父死的时候讲过,咱家受了糜仙诅咒,不管有多少钱财,都会如流水一般消失,所以,这是应了咒语。”
“知道是应了咒语,你就给我收敛点,之前的穷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的,这次不仅要得了那笔财产,还得求得糜仙大人的庇佑,得了庇佑,往后咱们有多少快活日子过不完。”
父子俩说得热火朝天,全然不觉门外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到傍晚时分,安远清的四叔父安达石终于姗姗来迟。
他这些年沉沦赌场,无儿无女孑然一身,此次是独自带着祭品前来,一进安宅,安达济就迎上来嘘寒问暖,然而安达石却对兄长态度冷淡,骂他惺惺作态,阿檀从两人的对话中了解到了原由,原是因为安达石被追债找安达济帮忙,安达济却见死不救。
听到安达石说起此事,安达济叹气一声:“四弟,我怎么会见死不救,只是我那时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安达石不想听他多说,冷哼一声,甩开安达济得手往正厅的方位走去,安达济恶毒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紧接着跟上去。
这日酉时,安家子孙,终于到齐了,在老管事的带领下,都聚到了祠堂之中。
依照老管事的吩咐,安达济与安达石兄弟俩已将半扇淋了生血的猪抬到了祭坛上。
此时夜色浓重,祠堂里却火光摇曳,红光弥漫。安家子孙齐刷刷跪在糜仙画像面前叩拜,嘴里念念有词,阿檀三个属外人,不准靠近,于是便在远处观其中动静。
正月天冷,夜晚更是寒气透骨,谈归箴目不转睛盯着安家祠堂门口,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他一副如获至宝的神情的样子,举起德产相机,冲着祠堂的方向咔咔咔拍了好几张。
他言语兴奋:“这一趟真没白来。”
正当谈归箴拍得起劲,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谈归箴的衣领里,像是树叶,戳到了他的皮肉,痒痒的,使他极不舒服,他反手过去想要拿掉脖颈上的东西时,只听到身边阿檀指着天空惊呼一声:“那是什么?”
谈归箴和周钦之齐齐抬头,只看到漆黑无光的天空,纷纷扬扬似有无数雪花落下,轻飘飘,一片片的,又分明不是雪花,周钦之神情凛冽,从空中抓了张到手里,摊开来看,竟是一张写着红字的纸片。
阿檀蹲下身抓起一把,张张摊开,纸片上全是一模一样的四句诗文。
上道——
天降惊雷魂叫冤
鱼水之欢鬼不眠
红绸火光血色蔓
安家富贵享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