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君犹豫片刻,还是侧了身允阿檀进来,阿檀跨过门槛,视线率先在窗边木桌上落下了,那里放着一副未完的绣品。
阿檀又看向她的手,食指上还戴有顶针,她了然道:“刚刚在做绣活?”
“是,我想做一身木偶戏服。”
“木偶戏服?”
蝶君柔和笑着,从一旁拿出个小小的木偶:“这是班主送我的,比起我们戏台上操纵的木偶人,这个悬丝木偶可轻巧好玩多了。”她十指纤长,灵活地拨弄细线,而下方的木偶人随之掐腰扭臀晃动脑袋。
蝶君笑眼盈盈:“小警官,你看到了吗?只要牵动这些细线,我让它动就动,让它停就停,让它做什么就替我做什么,是不是可有趣?”
“确实有趣。”
蝶君放下木偶人,转移话题:“警官来我这里是想……”
“有几个问题问你,不用紧张。”阿檀走到窗边,惊觉顶上有抹垂涎欲滴的视线,她警惕抬眼往上,与窥视的黄春义四目相对。
黄春义与阿泰在对面楼上窗口,不知站了多久。
阿檀瞳仁紧缩,想到小秋失身,又想到黄春义一直觊觎蝶君,好心提醒她:“蝶君,春湘园里人多眼杂,做绣活时可要注意关窗啊,莫被一些不轨之人偷看了去。”
蝶君走到窗边,下意识往上看,阿檀注意到,黄春义此时还站在那里,但蝶君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
阿檀狐疑挑高眉峰,心下觉得奇怪。自己一到窗前就注意到了黄春义的窥视,一直在窗前做绣活的蝶君不可能没有察觉。
阿檀看向蝶君,只见她竟还深深看了上方一眼。
阿檀脑中疑云密布,只觉得,蝶君不像不知道黄春义在看,而像是故意的……
故意的?
阿檀不可思议地凝视蝶君,她脸上温煦的笑容似乎另藏了深意。
蝶君低了头,声音怯怯:“警官有什么要问的?”
阿檀指了指窗,开门见山:“黄春义一直在窥视你……”
蝶君捋了捋鬓角碎发,这才伸手关了窗户。
“我听说,黄春义一直明里暗里骚扰你,怕他对你不轨,还是谨慎些为好。”
蝶君唇溢笑意,撂下一句轻飘飘的:“多些警官提醒,没事的,他以后不会再有机会骚扰我,因为我们很快就要离开春湘园了。”
阿檀眸色沉了几许。
明明案件未明,凶手未知,所有人还不得随意离开春湘园,黄春义也还对她虎视眈眈的,怎么蝶君就这么笃定?
阿檀眼神幽幽,注视蝶君很长时间,蝶君粲然一笑:“警官怎么一直盯着我?”
“我想知道,这几天夜里,春湘园里总会响起断断续续的戏音,是你唱的吗?”
蝶君脸上的笑凝了一下,很快绽开:“警官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明白。”
“你真不明白?”
蝶君眉头颦蹙,轻轻摇摇头:“不明白。”
“你唱几句戏给我听。”
“警官想听蝶君唱戏,今晚好不好?”蝶君拿起一旁的木偶摆弄了下,笑意加深,“今晚我给警官唱一出别开生面的木偶戏吧。”
到蝶君这里,阿檀心里摸清了七七八八,她哼冷一声:“不会又是什么木偶杀人的戏码吧?”
蝶君露出惊骇之色,捂住胸口声音柔柔,“什么木偶杀人?警官说的,蝶君实在不明白。”她晃了晃手上的木偶,“我说的,是这个戏。”
“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我心里大致清楚了,”阿檀面无表情,“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阿檀头也不回出了蝶君的房门,她一瘸一拐着,回了警察厅办公的临时落脚点。
周钦之上前询问:“听马富家说,你刚刚去会木偶戏班的人了?”
“嗯。”阿檀稍微犹豫,“警长,我有一事告知。”
“你说。”
“‘木偶人’很快会对黄春义下手,我建议让他换间屋子睡,暗中派人盯一下,这事不要声张,另外,今晚在黄春义原来的房里埋伏几个人,大概率能活捉到这个人。”
周钦之稍微颔首:“好。”
阿檀轻轻吁气一口,眸中升起浓厚的挑战欲:“我现在去比对指纹,到时候就看,是我的结果快,还是这个木偶人的行动快了。”
尽管浑身疲劳,阿檀没作休息,立马投入到指纹比对的工作中。
很快夜幕降临,房中油灯燃起,阿檀伸了个懒腰,又扭动了下酸痛脖颈,稍微缓口气,继续比对起来。
咯吱一声,木门从外被推开,马富家走进来关切问道:“阿檀,还在比对啊?”
“嗯,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出结果。”阿檀头也没抬,“黄春义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黄春义已经秘密挪到另一间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