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得宝不太认同:“那为什么不直接杀黄春义,黄春义既扣佣金,又不让他们离开,还觊觎蝶君,杀了黄春义岂不是一了百了?”
“黄春义哪是那么好杀的,他身边有打手,不止一个,最厉害的那个阿泰,长得凶神恶煞五壮三粗,身手估计也不错,你我加起来都只怕不是对手。”
说到这里,刘得宝才终于被说服,长长“哦”了一声:“马哥,你分析得有道理啊。”
见刘得宝认同,马富家又将话岔子扔向阿檀:“阿檀,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阿檀点头:“是有道理。”
马富家刚得意洋洋昂起头颅,被阿檀一盆冷水泼下来:“不过——马哥,你好像有一点忘记考虑了。”
马富家眉毛拧得像麻花:“哪一点?”
“文叔的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马富家双眼一瞪:“黄春义房中!”
“并且是神不知鬼不觉,连住在隔壁的阿泰都没发现,说明,这个人,是完全有可能当时就杀了黄春义的,但他并没有。”
听到这里,周钦之狭起双目:“如果吴婶所言属实,文叔可能在自己房中就死了,给他脑袋套上木偶壳子是想借以木偶杀人的由头,但是将已经死亡的文叔带到了黄春义房中,有什么目的呢?”
调羹搅动白粥,阿檀轻轻咬了下唇,自言自语:“文叔死,尸体出现在黄春义房中,吴婶连夜逃跑,说是听到断断续续的戏音,像极了死去的小秋……”
疑点越来越多,阿檀越深想头越痛,索性先不想了,她放下调羹:“吃完了,我们回春湘园吧。”
周钦之“嗯”声,站起身来:“老板,结账。”
……
尽管春湘园出了这么大的事,依旧没能吓退黄春义胸腔里的那颗欢快跳动的色心。
这不,食过早饭后,他又站在窗口开始偷窥最边上那间屋子的蝶君。
蝶君正在做针线活,美好恬静,两指捏住针尖刮向鬓角,蹭了些头油后,将针线刺进牵出,手扬得老高,宽袖落下去,藕断般的白手臂露出来,看得黄春义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
他独自欣赏还不得劲,叫来阿泰:“美吗?”
阿泰不动声色咽咽口水,看得失神,再次诚实地回答了黄春义:“美。”
阿泰想到那日黄昏,他替老板做事回来,累得满头大汗,是这个名为蝶君的女子温柔地叫住他。
蝶君的笑容如盛开的粉蔷薇,簇生梢头,美得不可方物,她从衣兜里掏出块素色帕子,踮起脚想替阿泰拭去额间的汗,阿泰惶恐地后退,他是个多粗鄙的人,怎么可以玷污了那块纯白无瑕的帕子呢?
但蝶君只是轻轻笑了笑:“你不自在的话,就自己擦拭吧。”
她将帕子塞进了阿泰的手中,转身离开,但留给了他一个笑容。
黄春义突然喊了声阿泰,他如梦初醒,从失神中拉扯回来,他手指捏着衣兜,摩挲着那块方帕:“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黄春义上下打量一眼阿泰,鼻孔里哼出句不客气的话:“怎么,叫你看一眼,就被迷住了?”
阿泰的心脏似被无形细线直愣愣提起来,忙低头:“我怎么敢?”
“谅你也不敢,那可是我黄春义看上的女人。”
阿泰的头垂得更低,牙关咬紧又松开,只答:“是,老板。”
黄春义窥蝶君窥得入迷,下腹像是有火冒出来,他啐了口浓痰,狠狠道:“忍不下去了,等两天,非得找个由头办了这娘们。”
“老板,警察厅那几个都还在,您可要……”
“警察厅有什么可担心的?到时候和他们警长说说,再给一些银钱就能打发了。”毕竟之前小秋报案,黄春义也这么干过,轻车熟路了。
“还是老板想得周到。”
“那是。”
阿泰将背躬得更低,看不到的暗处,已然变了脸色。
回到春湘园,周钦之将打包好的早点递给童叔友与小庄,又吩咐阿檀:“这份给吴婶送去。”
吴婶逃跑失败,此时被关押在房中,阿檀刚推开门,她听到响动,草木皆兵,连忙躲进了床底。
“吴婶,早点替你放到桌上,快些吃,不然等会儿就凉了。”
听到阿檀的声音,吴婶慢腾腾从床底爬出,满脸尘土,蓬头垢面,她跪在地上磕头作揖:“官老爷们,我求求你们了,放我走吧,放我离开这里吧。”
阿檀轻声叹气,走过来蹲在吴婶面前:“案情水落石出,我们自然会放你走。”
“再待下去,我会死在春湘园里的。”她满脸惶恐,“昨晚你们都听到了,那是小秋的声音,那是小秋唱的,她唱的词,我听懂了,我听懂了,她说害她的人,谁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