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看着已经被自己扔进垃圾桶的药纸,又看看手里无处安放的膏药贴,叹了口气。
索性将刚撕下来的膏药胡乱地贴在右脸下巴上,随即把衬衫扣子一粒粒解开,将衣服脱了。
动作有些粗暴。
八月初的天很热,祝在忙得满头大汗。
家政公司派来了一位叔叔和一位婶婶,她想着两人年纪大,这天也挺热的,准备给他们倒点水喝。
在茶柜里翻翻找找,却没找到任何一次性茶杯。家里的饮水机也没洗,还不知道那桶水还能不能喝。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祝在干脆跑去贺家找杜筠心帮忙。
“杜阿姨,你们家有没有一次性茶杯啊?刚才家政的人来了,我想给他们倒点水招待一下。”祝在站在门口对杜筠心道。
说话间,她的视线在客厅环顾一圈。
贺遥没在这里,但电视机还开着。祝在不经意瞅了一眼节目,感慨谍战剧的背景音乐总是那么悲壮。不适合她。
杜筠心听到她的声音了,回头一看,忙将厨房的玻璃推拉门打开。
她雀跃地道:“崽崽啊?外面热,快进来说话。”
杜筠心转身将火关了,手往围裙上揩了揩,“要水是吧?杯子有点麻烦哦,要不就拿几瓶瓶装水?”
“可以。”
“就在贺遥房间里,那木柜脚下,你一进去就看得见。自己拿哈,阿姨得给你们去做饭饭。”
杜筠心是个幸福的女人,偶尔流露出的可爱姿态让祝在都忍不住哑然失笑。
她摇摇头,推开贺遥的房门——
某些白花花的画面就这般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视线。
祝在吓了一跳,任她脸皮再厚也忍不住红了脸。
男人精壮结识的背上,肌肉线条流畅,一路顺着脊背蔓延至腰腹间,虬结盎然。
似是察觉身后有人,他侧过头来,抬起眼帘看她。
他的侧脸上贴着一张白色膏药,不算服帖,甚至可以说很草率,却恰恰为他硬朗的面容增添了几丝痞里痞气。
“杜阿姨叫我来……来拿两瓶水。”
被他盯着只觉不自在,祝在忍不住咳了咳,绕过他直接去他身后拿水。
贺遥视线跟着她走,墨黑色的眸子似是平静无波,却装着一片动荡不安的深海。
看出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他的心情突然就好很多。
反身将房门关上,他慢条斯理地将脸上的膏药撕下来,贴于手背。
祝在拿好水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就看见他光着膀子,背靠在卧室门背堵住了出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请让一下,我要出去。”祝在眉头紧皱。
贺遥纹丝不动,只评价了句:“嗯,请字用得好,听起来很有礼貌。”
祝在默默在心里骂了句有病,不耐烦地道:“你挡这要干什么?当门神?”
贺遥颔首:“当门神也挡不住要来偷窥我换衣服的色/鬼。”
“谁偷窥你了?”
“你。”
祝在气笑了,目光嘲讽:“真是笑话,你有什么好偷窥的,我偷窥狗都不偷窥你。”
贺遥:“……”他连狗都不如?
“你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毒了。”
“对不喜欢的人肯定得毒一点。”
贺遥只觉得这句话对他的打击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他默了默,憋出一句:“你就这点格局?”
祝在是真不想跟他废话,“你能不能让开,我真的还有事。”
贺遥纹丝不动,“这是我家。”
“你家我就不能出去了?”
她红滟滟的唇张张合合,贝齿含在嘴里,像衔在唇间的玉珠。
贺遥眸色一深,低下头想去亲她:“那你好歹走之前交点门票。”
“啪!”
唇还没碰上她,一巴掌倏然呼到贺遥右脸上。
那儿恍惚还有点膏药遗留下的薄荷味。
祝在眉毛一挑,笑容娇俏:“贺先生,建议你再贴一张膏药,不然待会儿得肿了。”
说完趁着愣神之际,她一把将他从门边推开,打开门匆匆走了。
贺遥疼得倒吸冷气,手掌心贴着右脸轻轻揉了揉。
忙走到镜子边,看了一眼自己,右脸已经红了一块,五根手指印看得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骂了句:“他大爷的,下手真狠。”
祝在本来没打算去贺家吃饭的,结果杜筠心亲自过来请她,她再推辞也就说不过去了。
吃着杜筠心做的西红柿炒蛋,祝在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当年杜筠心并不会做饭,贺家的饭大多都是贺初明掌厨,她最多帮忙打下手。偶尔一次心血来潮了,她去向祝在的母亲秦宛讨教。
秦宛是川城人,做什么菜都得放点辣椒提味,因此饭菜格外好吃。杜筠心学着学着也就熟练了,做菜时也跟她一样,什么菜都得放点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