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式的道歉,带着几分真心,但也不难看出他们是被骆元棋训了一顿,才会有这样的自觉。
祝在也没打算怪他们,毕竟每个人心理素质不同,遇到困难时的反应自然会不一样。
更何况,这次潜水本来就危机四伏。
人在未知面前总是下意识恐惧,也在情理之中。
“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吗?”她看了眼骆元棋,疑惑地问,“我们不是在沙市,怎么跑津市来了?”
韩笑说:“沙市县医院推荐过来的,说这边市医院离得近,技术也比较好。”
等于说进行了一次跨市转院?
想到以前潜水学习时的一些小提示说的一些话,祝在夹包子的手微顿。按理说只是划了道口子,流了点血,简单清创就行,怎么到她这里还转了院?
“很严重吗?”
“嗯,噬肉菌感染,一不小心就进ICU的那种。”
手里的小笼包逐渐变得难以下咽。
学海洋生物的,噬肉菌感染祝在也不是没听说过。只不过她潜水那么多次,从来没在水下受过伤,就这一次,竟然偏偏感染了,还和死神擦肩而过。
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骆元棋从抽屉里拿出一根体温计,甩了甩递给她。
“你还发着烧,量一下。顺便记着,别总有幸存者偏差。”
“……”
被教育了一顿,祝在自知理亏,也没反驳什么,将体温计夹在腋下继续吃粥。
骆元棋时不时给她看看吊瓶,又去给她打了杯热水过来:“待会儿把药吃了,一日三次,一次三片。”
韩笑站在一旁羡慕地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倒也没正面反驳,祝在很给面子地笑了笑:“你这话让他女朋友听见就不好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韩笑自知说错了话,连忙用玩笑话掩饰尴尬,“骆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多一个女朋友吗?”
骆元棋含笑,一本正经的模样:“可能吃不消。”
傍晚的时候,施云飞他们打了个招呼便离开医院了。
骆元棋见祝在满脸倦容,没吃多少,又给她削了个雪梨。
边削梨子边跟她不经意提起:“下次生理期不要再去潜水了,抵抗力会比较弱,万一受伤没发现,很容易细菌入侵。”
祝在惊疑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咳了两声,“连这个医生都给你说?”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还不是跟他俩一样,把我当你男朋友了。”
祝在:“……好的。”
安静半晌,他又问:“贺遥呢,还在外面出海?”
“嗯。”
也不想提及这些的,但看到这般虚弱的祝在,骆元棋还是没来由得替她难过。
“或许过些天就回来了。”
对此,祝在反而表现得很释然。
“你怎么来这里了?正好在这附近?”
削梨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平常。
“嗯,正好前两天从西洲过来旅游。”
“一个人?”
“是的。”
津市是著名的旅游城市,这样说来,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祝在抱歉地道:“那还挺巧的,不过我应该耽误你行程了。”
骆元棋:“也没有,正好玩累了,准备回鹭城了。”
越是这样说,祝在越觉得不好意思。
“阿姨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过两天跟我爸一起搬去鹭城住。”
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已经接受母亲的这个决定。
关于他家里的事,祝在知道得不多,但从那夜他的电话也能听出来一些。
一个外人,总归是不适合说什么的。
祝在适时转移话题:“有时间我陪你逛逛津市吧,算是报答你这次照顾我。”
他没有接受,只是将削好的梨分成块,给她盛进碟子里:“好好养病就行了。”
知道她发烧没有力气一口一口啃,便把梨一块块削小了。
世界上,这般细心的人并不多。
笑了笑,祝在打趣地望着他。
“杨妈常跟我说,梨子不能削着吃,说是分梨和分离一个音。”
没所谓地耸肩,骆元棋身上颇有点阿莫斯的无畏。
“没事,我不信这个。”
其实也不是不信。
只是他跟她迟早要各奔东西,一个雪梨而已,又有什么可以忌讳的。
*
又住院观察了两天,身体是没什么问题了,后背上的疤还得好好涂药。
离开津市前,祝在把车还了,将潜水装备寄回鹭城后便订了票,跟着骆元棋前往机场。
这天也是曹淑娇跟骆辉一起搬来鹭城的日子。
骆元棋没有过分高兴,也没有多不开心,面色平和如常。
一同办理托运的时候,祝在瞥眼看到他行李箱上的行李条。是上一张机票留下来的,还没来得及撕,上面分明印着鹭城航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