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遥被她的话噎了一下,低头看着手里万分可爱的陶瓷碗和奶酪勺,终于还是决定这个苦不能自己吃。
他抬头朝祝好温柔地笑了笑,浓黑的眼睛里有着跟祝在相似的诱导。
“乖,你妈说了,不许浪费粮食。”
“……”
祝在想了好几天,终于还是愿意采纳杨妈的建议下定决心回国了。她托人把退租事宜交接好,又把亲自去杂志社把稿子交给了珍妮。
这次题材十分特殊,祝在把在西峡湾发生的事告诉了珍妮,想起赫拉警官的请求,她又着重强调了一边要求。
“请您一定要尽快出刊,有什么需要及时找我。”
“当然,我的甜心!”
珍妮对这次稿件十分满意,她热情地拥抱祝在。
“希望下次你能够下深海给我更震撼的题材。”
交稿那天贺遥主动开车陪着她去的,即便她说了很快就回来,却还是阻挡不住这个狗皮膏药。
祝在从杂志社出来的时候,他就坐在车里把玩着手机等她。
“哎哟,你什么时候把崽崽带回来,还有祝好,你看她那样子,跟你小时候太像了!”
刚一走近,祝在就听到他点开的语音条里响着的熟悉声音,是杜筠心女士急切的碎碎念。
她打开车门,懒懒地靠坐在副驾驶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他:“什么时候告诉杜阿姨的?”
“你信不信,她知道得比我都早?”贺遥手搭在方向盘上,低低笑了一声。
“不信。”
“不信的是笨蛋。”
祝在嫌他幼稚,白了一眼。
她今天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显得整个人十分利落干净,雷厉风行。贺遥侧过头去看她,眉头忽然蹙了蹙,向她伏下身去。
看着忽然放大的俊脸,祝在愣了一愣,接着便感受到胸前一凉。
她连忙低下头,只感觉他的指尖像团炙热的火,在她胸前起伏的沟渠上灼烧,留下一道他浪荡的痕迹。
酥麻的,让她不由自主绷紧了身体。
感受到她的紧张,他沉着嗓音问:“刚才就这么散着扣子进去的吗?”
话音落,他的指尖划过肌肤,攥着她的衬衫扣子慢慢把衣服扣紧。
祝在只觉双颊滚烫,回过神来。
“没有吧。”
“没有最好。”他坐了回去。
祝在心跳不止,像潮涨潮落,来得汹涌。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看向窗外,语气听不出情绪。
“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多陪陪祝好,毕竟她还算喜欢你这个‘叔叔爸爸’。”
叔叔两个字,落音尤重。
贺遥似乎习惯了她的夹枪带棒,关上车门,语气不咸不淡。
“以后多的是时间。”
祝在眼皮往下垂了垂,金色阳光洒在她长而卷的睫毛上,留下两只蝴蝶倦怠的黑影。
“如果没有呢?”
“嗯?”贺遥停下手里系安全带的动作,侧过头去看她,深沉的眼睛里飘荡着风雨前的沉默,“什么意思?”
祝在想了想,说:“你不要辞职。”
他怔然地望着她,还没有想好该说什么话,她又接着道:“下个月十五号是祝好的生日,她可能会盼着你回来,但我不希望你留下。”
“为什么?”
她话音顿了一顿,冷声道:“万一以后的哪天你后悔了,想着这个年轻时候没能完成的遗憾,我跟祝好都没有办法赔你什么。”
他似乎被她整得有几分气恼,冷冷笑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才又侧过身去,目光平直的望着路上车前走过的行人。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小心眼?”
祝在嘴唇颤了颤,话音微哑:“不,是我小心眼。”
她太过敏感,思虑得太多,以至于要从一开始就斩断未来可能蓬勃生长的祸根。
他没说话,只是把祝在旁边的车窗打开,接着发动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呼哧呼哧的风吹得祝在头发碎乱,她将车窗关掉,却又被他打开了。
“祝在,我从来不会对自己做的选择后悔,”趁着她生气之前,贺遥一字一句,语气郑重地告诉她,“哪怕是放弃了十几年的梦想又能怎样?”
“我都替你可惜。”
“可我甘之如饴。”
他太过郑重,眼神坚定得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劝他。她尝试顺着他的角度来想,甘之如饴。
甘之如饴是什么?
是她冒着雷雨为他俗套的送伞。
是她怀揣不安却依旧鼓起勇气向他表白。
是她本来没有梦想,为了和他适配,拼了命和他目标一致。
是她等他涉水而来等了三年。
作为爱他的人,她确实甘之如饴。
可作为被爱的人,她不希望他妥协。
她希望他还是那个贺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