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出大门,叶傅文又大大咧咧地说:“你爸呢?还在外边躲着呢?”
聂湛低眼,沉默了很久,最后才用很轻的声音说:“他啊,我不知道。”
叶傅文“嘁”了一声。
人被糊弄走了以后,王倩把林杳的手牵了起来,叹着气:“划了个口子,得快点上药。”
她拍拍林杳的肩,让她跟上:“跟我过来吧。”
王姐从自己的柜子里熟练地拿出了棉签和碘酒,把林杳的手掌翻过来,眯着眼睛给她上药,还说着:“犯不着跟他们吵,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有钱但是没素质,恨不得让我们跪下去舔他的鞋才能证明他高高在上,男的果然都没个好东西。”
她用纱布给她把伤口包上,“谁背后还没点说小话的人呢,你不用在意,只是今天确实让你被污蔑了,下次他再来,姐偷偷帮你欺负回来。”
王倩给纱布打结,“我本来是想让他快点消气了离开,结果他还挺不饶人的,这下估计经理还要来找你了。”
林杳在想事情,她听了王倩的话,就问:“那经理会让我走?”
王倩停了手,看了看她,试探性问:“你很需要这笔钱?”
确实需要钱,但也不是特别急,林杳本来是打算慢慢攒的,但是今天聂湛来找叶傅文的事总让她有点在意,她想在这儿多待一阵。
但是林杳没办法把这些话解释给王姐听,于是她只是顺着王倩说的话点了点头。
王倩叹了口气,嗓音很轻柔:“没事儿,我跟经理说一下,不会赶你走的,你一边打工一边上学也确实挺辛苦的。”
林杳说了谢谢,下午路过工作间的时候又从虚掩着的门里听见了王姐的声音,正在被经理骂。
她稍微留心了些,在门口多站了一会儿,听见王姐跟经理说:“今天这事儿其实是我的错,小林是新来的,是我没跟她说清楚,但是她做事挺仔细的,是个好孩子,在后台也帮了我不少忙,就别赶人家走了,万一要扣钱的话,扣我的吧。”
经理还有些唏嘘:“她又不是你亲姑娘,你那么护着她干嘛?”
王倩笑了几声:“我呢,小时候也可想读书考大学了,但是家里就只够供我姐上学的,我就辍学来打工了,但是小林是我侄女的朋友,我知道她成绩特好,以后肯定有出息,就是家里边比较困难嘛。”
“我这不是……”她哽了哽,“就是想让人家小姑娘有钱好好上学,别以后像我一样就行了。”
林杳靠在墙边默默听着,门缝里透出来的光照亮了她的脚尖,林杳就把脚往回缩了缩。
经理半晌没说话,里面沉默了良久,王倩喊了她一声:“经理?”
经理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先去做事吧。”
她们说完了,林杳转了脚尖往后躲了躲,然后侧身穿进了后台,从水池里拎起一只高脚杯,假装自己一直在擦杯子。
王倩撩开帘子进来,靠在林杳边上把洗好的杯子排进餐车里。
林杳擦拭的动作越来越慢,她侧了头,叫了王倩:“王姐。”
王倩疑惑地看她。
林杳笑了笑,对她说:“谢谢你。”
说话声音轻,但是语气却格外郑重。
王倩摆摆手,浑不在意地说着:“没事没事。”
林杳打的是假期工,工资都是按天结的,一天能有一百来块钱,她把钱都攒了起来。
月底发工资的时候,王倩还是被扣了几百块钱,但是她当天下班的时候拉开柜子,发现了一个薄薄的信封,装着几百块钱,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
林杳当时已经换了衣服走了,现今已经是夏季了,天气热起来,天也黑得晚了些,她走在路上抬头看了眼,墙角的树好像又长高了点,叶子也染绿了。
刚走出会所,她在大门口看见了靠在柱子边上等人的聂湛。
林杳堪堪停了脚步,聂湛看见她,笑了下,朝她走过来,胳膊底下夹着那本相册。
她问:“你等我?”
聂湛还笑着,回答:“对。”
他把画册拿出来,“你能不能帮忙把这个给金友媛?”
说着,聂湛又十分局促地挠了挠脖子,“那次被发现以后,我见不到她了。”
林杳神色未动,把他的话置若罔闻,抬了步就往前走,聂湛一边叫她一边跟上来。
林杳嫌他烦:“我不会再帮你了,你也别跟金友媛再往来了。”
聂湛像是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神色迷惑,紧紧跟着她,走了很远,一直追问为什么。
林杳打了车回去,他也拦了一辆车跟着,直到车开到了地方,他拉开车门下来,坚持要把相册塞给她。
林杳退了回去:“都说我不给你送了,你烦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