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林平、阿婆、舅舅,包括金星鑫都很惯着她,虽然她经常赖着金星鑫提一些无理的要求,那个人也会掏空钱包满足她,他总是无奈地笑,对她和对金友媛一样好。
那个时候她还会任着性子哭,后来就很少会流泪了。阿婆的身体不好,总是头疼;舅舅的拳馆也开不起来,生计堪忧;林平常年在外工作,她见不到爸爸。
车轮转了不知道多少圈,林杳到了坡底,她拧着车把拐了弯,抿着嘴唇,在猎猎的夜风里一声也没出,只是沉默地想着:以前总是躲在他们怀里的她,也必须站起来了。
骑到了地方,林杳把自行车锁上,抬步进了一处老居民楼的大院。
金星鑫对她很好,林杳觉得自己得报恩,她不能让他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这边不是什么正经小区,楼底下没有守门的保安,出入都没人管,楼底下的大门上爬了一层锈,风一吹就叮叮咣咣地响。
刘静还蹲在铁门旁边,看见林杳来了以后才站起来,打开了手里的手电筒递给她。
林杳接了手电筒,往楼上那扇门那儿照了照,问她:“人还待在屋里吗?”
刘静点头,在林杳准备进去的时候又拉住她,怯生生地问:“你、你直接进、进去,是不是不、不太好?”
林杳侧头看看她,说:“不会出什么事,我就问他点事儿,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先回家。”
刘静松了手,撇过头:“你去、去吧,你帮过、过我,所以我、我也愿意帮你。”
说实话她还是有点紧张,刘静不知道林杳在做什么事,但是林杳之前救了被人霸凌的她,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林杳是好人,但刘静也是第一次做这样蹲守的事,只能背着手紧张地抠了抠铁门上的锈。
林杳知道刘静性格特别单纯,任其他人听了她这样的要求都会问个底朝天,但她让刘静帮忙注意一下楼上那户人家的时候,小姑娘只是有点担心地看着她,什么也没多问。
“谢谢。”她给了刘静一颗糖,然后举着手电筒进了狭窄的楼道。
刘静捧着手里那颗糖,探头看着林杳的背影从光里进入黑暗。
她收了视线,转头拆了糖吃,头顶的路灯照亮她的脚尖,小姑娘半靠在墙边,咕哝了一句:“那我、我就再等你一、一会儿吧。”
楼道里的灯是坏的,这里朝向不好,湿气重,有一种陈腐的霉味,林杳站在那扇门前,抬手敲了敲。
里面的人喊了一句“谁啊”,林杳面色如常:“楼下的。”
老旧的木门被打开,李仁平狐疑地看着她,他这几年都不住这边,早就不认识这里的住户了,于是也没看出什么来,就问她:“找我什么事?”
林杳装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抱怨:“你家怎么回事?一直漏水,我家都快被你淹了。”
“怎么可能?”李仁平反问了一句,“我都不在这儿住,水电都没交,怎么会漏水?”
林杳像是气得笑了一声,“不是你就是你隔壁的,你让我进去看看不就行了?”
她扒开门进去,转头把门合上,背对着李仁平,男人还在不耐烦地说:“去看去看,漏水才有鬼了。”
他确实没交水电费,客厅里点了几根蜡烛,落灰的地板上躺着一个大包,装了点家里的摆件,像是想要都带走,再也不回来了。
李仁平见林杳没往里走,就问:“你还看不看啊?”
林杳仍旧没回头,说话的语气透着古怪的平静:“你是不是在酒阑巷里的仁和小区当过保安?”
身后半天传不出来一点声音,大敞的窗户里灌进阵阵凉风,吹得室内的蜡烛灯火明明灭灭。
“你谁?”李仁平说话都没了吊儿郎当的味儿。
她问得具体了一些:“两年前的五月二十三日,是你值班吧?你应该看过那天的监控,我想问问监控的内容。”
“你是那个死者的熟人?我早就辞职了,要监控也不该找我要,而且该说的都跟警察说过了,对那个结果不满意的话,你不如直接去警察局问。”
“呵。”她捏着门把手笑出一声,“他们要是查出个所以然来了,我又怎么会亲自来找你。”
一个这么重大的案子,两年都没抓到那个凶手,一去警察局问,就说还在努力中,找他们要档案,就说是内部机密,不能探看。
李仁平瞅了她几眼,把人推开,拉开门把她推出去。
他没立刻关门,跟她说着:“自己的家人死了任谁都会难过,如果你不服的话,请你长大了、有能力了再来声讨,一个小姑娘半夜里跑过来算怎么回事。”
林杳的神色没什么波动,她用手撑住门,四指卡在门缝里,手劲儿大得让李仁平无法立马把门合上,他还诧异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