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现在就去监控室。”
张警官还有工作要做,而梁延川也估摸着时间不早了,正打算离开。不过,梁延川还没走开,张警官就一把拉住了他,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走,一起跟我去趟监控室吧。我还有三十分钟就下班,下班过后正好跟你这个老同学找个地方,叙叙旧,聊聊家常。”
同学多年未见,张警官如此邀约,梁延川也不好推拒,于是,便跟着他一同往警局的监控室内走。
走廊迂回曲折,在历经了数个拐弯之后,才终于抵达了监控室。梁延川对这里并不陌生,偶尔要监控犯人的动向时,总需要到警局的监控室跑一趟,久而久之,也就对这里熟悉了。
年轻的警员见了梁延川,甚至还热情地跟他说了声:“梁检好。”
张警官一脸严肃地朝年轻警员做了个手势,问:“诈骗团伙与受害人的对话有没有进行录音?”
“录了。”
“现在把它播放出来,根据对话内容的时间地点,确定抓捕计划。”
“是。”
被录制好的通话内容,通过监控室内的扩音喇叭,传送到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梁延川坐在角落一旁的靠背椅上,信耳聆听着。
女人急促的喘息,像是历经了无数紧张且急迫的等待,而后,才终于通过无线电波传进所有人的耳朵。
“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二十万是吗?”
女人的声线温润而柔和,那股嗓音从扩音喇叭里传出来时,梁延川靠在椅背上的身躯,猛地一顿。
他像是被人揪住了心脏。
“是。”
“到时候我把二十万现金给你们,你们就会把我的晓晓还给我,是吗?”
“是。”
“到哪里给钱?”
“红枫垃圾处理厂,晚上九点,准时。”
犯罪团伙很熟练地,在念完地址的下一秒,按下了挂断键。之后,女人的声音也一并消失,只剩下了漫长的忙音。
站在梁延川身旁的张警官,显然没有意识到梁延川的异常,还神色轻松地跟他调侃着:“这个犯罪团伙最擅长利用丢失孩子的父母的着急心理来诱骗受害者上当。受害者大多都是丢失孩子多年的家长群体,他们一听到自己丢了的孩子要回来,根本顾不上信息的真实性,也不会记得报警,只知道往火坑里跳。
“你看,幸好我们及时监听了这个电话,不然这受害者的二十万血汗钱,肯定统统都打了水漂。而且,说不定受害者没见着孩子,与犯罪集团起了冲突,甚至有危及受害者自己生命安全的可能。以前我曾经接手过一个类似的刑事案件,一个母亲没见到丢失的孩子,与犯罪集团发生争执,罪犯一怒之下就拿起绳索,将受害者勒死了。其实丢了孩子的父母心里都着急,电话那头的女人,一看就是弄丢了孩子的。”
听完张警官的一席话,梁延川握住椅凳把手的指节,咯咯作响。水杉木质地的椅凳把手应该是坚硬而不可摧的,但此刻,它险些就要被梁延川的蛮力所折断。
“张程,能定位一个人的手机吗?”
梁延川突如其来地叫了张警官的名字,张警官明显一愣:“什么意思?”
“帮我定位电话里那个女人的位置,现在、马上。”
“为什么?”
梁延川蓦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深褐色的瞳孔里,像是酝酿着无限汹涌的波涛。
“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根据定位器的导向,梁延川顺利地找到了白梓岑。
那时,她正独自走在市郊的公路上,手里还提了一个破旧的黑色布袋。
梁延川开着车从她的正对面驶来,车灯敞亮,白梓岑下意识地用手掌遮住刺目的灯光。待稍稍适应了灯光后,她又将黑色布袋抱在怀里,以一种充斥着自我防御感的姿态,往公路旁的树丛里快走了几步。
然而,还没等她躲进树丛,就从不远处传来了莫名熟悉的声线,低沉而沙哑,甚至还带着些不可捉摸的担心。
“白梓岑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时,白梓岑正半弯着腰打算钻进树木的缝隙里。听到梁延川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才弯着身,呆呆地回过身去,空洞的眼神,像是个被掏空了心脏的中年妇人。
“哦我是打算去找我的一个朋友,他住在市郊这边。”
梁延川向她跨近一步,伸手就要夺过她怀里的黑色布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白梓岑飞快地将布袋塞在身后,不让梁延川碰到:“这、这是我要送给我朋友的礼物”
“今天是周三,你难道不上班吗?”梁延川不悦地皱眉。
“我跟店里请假了,我今天要去拜访朋友。”白梓岑像只老母鸡一样,将布袋藏在身后,无论梁延川如何去夺,她都死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