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植物小 姐+番外(87)

作者:不死鸟L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那种心脏被猛砸一拳的钝痛感,时隔多年依旧刻骨铭心。

她一步步走向张盼兮:“做人只能靠自己,不坚强的人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这是我七岁时你亲自教我的道理。”

她永远都忘不了父亲进监狱她求母亲不要送她去寄宿学校时母亲脸上的表情。冰冷、默然、仿佛在看一只摇尾乞怜的狗,而非自己的孩子。

“张女士,你教会了我自强独立,现在又让我因为年纪结婚,你矛盾吗?”

“哪里矛盾。”张盼兮笑了笑,“有时候婚姻也只是利用的筹码而已。”

利用,这两个字彻底扎穿了夏光的心。

“利用……既然你不爱我父亲,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为什么要生下我!”夏光压抑了二十年的怨气顷刻迸发,将进来送菜的侍者吓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张盼兮笑着朝侍者挥挥手:“送来吧,小孩子闹脾气呢。”

你看,她对任何人都能如沐春风和颜悦色,好像成为她的孩子是天下最幸运的事。

侍者将菜摆好,逃似的飞走了。张盼兮切了块和牛放进嘴里:“你很好奇我为什么嫁给你爸爸吗?坐下,我告诉你。”

哪怕是吃饭,这个女人也优雅的不可方物,腰永远挺直,肩永远舒展,她看着自己早已长成烈犬的女儿:“小光,你去过西北的农村吗?”

“那里没有山林,没有河流,只有每天刮不尽的黄沙和绵延不绝的黄土高原。我就出生在四十七年前的高原上,那时候我还不叫盼兮,我叫盼娣。”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张盼娣从呱呱坠地起就注定成为被全家厌恶的存在,她上有三个姐姐,下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她们姐妹长的不一样,名字都差不多,无非就是“招娣”、“想娣”、“唤娣”、“盼娣”。

她们的童年也差不多,大约都是天不亮就起来喂猪烧火做饭,农忙季节伺候完一家老小吃喝接着就要去地里劳作,大的背着弟弟锄地,小的撒种播种,运气好的回家做饭能歇一会儿,运气不好的从早干到晚还要看着弟弟,躺床上后全身的骨架像被拆开重合。

这样的生活张盼娣一直过到八岁都没觉得哪里不妥,像蝼蚁也并非知道自己是蝼蚁,只觉生来如此,未感可悲。直到大姐出嫁。

“我父亲收了老头的两头老黄牛就让我大姐跟她走了。”张盼兮在灯火阑珊中喝着法国红酒,慢慢回忆,“我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她,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傻子,腿被打断了一只,两只眼睛都瞎了,连我的声音都不认识。”

“后来我父亲赌博把家里输的精光,只能靠二姐赶紧嫁人收彩礼钱才能不被人打死,那年我二姐十四,嫁给了同村的老光棍,她婚后第二天我去看她,她一直在哭,被子一掀开,床上全是血。”

“三姐在出嫁的前一天从家里逃了出去,失踪了很久,等找到时人已经被狼啃干净了,只能靠衣裳辨认,父亲哭了很久,说如果她还活着,起码值三亩地。”

夏光听得牙齿都在打寒颤,她才发现自己小时候从来都没听母亲提起过她的家人,别的小朋友有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她似乎都没有。

“我不爱你爸爸,为什么还要嫁给他。”张盼兮眼睛亮着,笑意盈盈,“因为我要活下去啊,只要他能带我离开那个地方,不管是你爸爸还是别人,我都要不择手段的搭上。”

夏光静了下气,抬头说:“你很可怜,可我爸是无辜的,这么多年我没办法不去不恨你,因为我知道如果不是你当初在他入狱半年就改嫁,他根本不会自杀。”

说完这句话,夏光站起来走向门口,再也没回头。

杭州的冬天湿冷刺骨,两边古树夹道,走在街上浑身都氤氲着凉意。

林肯在街角停下,浑身光鲜亮丽的妇人从车上下来,对里面的人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先走。

夜很黑,路上人很少,张盼兮独自走着,仍引得其他人频频侧目。

年近五十,她仍美得像盛开在黑夜里的曼陀罗。身为江浙餐饮业龙头的丈夫这辈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对她说最大的憾事是没能赶在夏长风之前遇到她。

十六岁时的她啊,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皎洁,比河里的游鱼还要灵动,漫天黄土没能遮住她身上半分华光。

她穿行在月色中,对着前面衣冠楚楚的年轻先生说:“夏长风,你带我走吧,我给你当媳妇,给你生孩子。”

从富贵乡来的温柔公子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不……不行,你快回家,我不要你给我生孩子。”说完逃似的就要走。

张盼娣急了,一跺脚跑到路边的枯井旁:“你不带我走我就跳下去!反正留在这也是死,不如现在就死了还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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