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瞧见那瘦高男人怒目圆睁,双目赤红地瞪了一眼惊恐捂嘴的妇人。他大步走上前, 一把将宋昭昭的叔父从地上提了起来。
抬手攥拳, 手背上青筋横暴,眼瞅着就又要抡上去了。
钟菱忙扑上前去拦:“住手!”
“不要!”
千钧一发之际,是祁珩的侍卫将手中的剑鞘往宋昭昭叔父的胸前狠狠的撇了一把, 帮着他躲开了那呼啸着风声的一拳。
宋昭昭的叔父早已被吓破了胆, 那瘦高男子一松手, 他便双腿无力, 跌坐在了地上。
祁珩背着手站在小食肆门口, 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钟大柱面色阴沉的站在祁珩身后,手里提着一根根子, 他是非常不愿意露面, 但显然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祁珩的侍卫面色凝重地扫视了一圈,沉声呵道“我已派人报官, 莫要在私下打斗。”
本朝律法禁止私下斗殴。那瘦高男子很快也就冷静了下来,他朝着侍卫一拱手,便退后几步,垂手而立, 收敛了尽身上的锋芒。
反而是那妇人扑到了宋昭昭叔父身边, 连声叫唤了
“没有王法了啊!当街打人啊!”
她嗓门粗犷,一下子又吸引来不少围观的人。因为他们确实是被打得挺惨的, 围观群众的立场有些飘忽不定。
眼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钟菱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她怎么老碰上当街嚷嚷找事的啊。
看来今日这事,不说清楚,怕是会影响小食肆的名声了。
“你先别嚷嚷!”钟菱朝着那妇人呵了一声,她拧着眉,厉声问道:“是你先想要打我店里姑娘的吧!”
“我们做叔叔婶子的,打一下自家侄女怎么了!”
“宋姑娘已经卖身于我了。”
“她卖身给你,就不是我侄女了?”
就……真怕胡搅蛮缠的人啊。
虽然在理论上来说,卖身之后的宋昭昭就是钟菱的所有物了。但当下的社会环境,即使是买卖人口,也是有人文关怀的。
钟菱刚想开口把宋昭昭叔父的恶行说出来,却被拉了一下衣袖。回头看去,宋昭昭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
而那个高瘦男人朝着钟菱一拱手,眼眸中满是歉意:“钟掌柜,给您添麻烦了。”
而后便是跨步上前,挡在了钟菱面前,朝着人群一拱手,朗声道:“诸位且听我说,宋姑娘是我战友的遗孤。祖父母去世之后,便跟着这二人生活。但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二人吞走了我留给宋姑娘的银两,还将她赶出家门,我的好侄女只能住在牛棚,被逼的卖身。”
人群中一片哗然。
宋昭昭拽着钟菱的衣袖,小声道:“孙六叔叔就是帮过我的,我爹的战友。”
那对夫妻脸色苍白,顶着众人的目光,愣是一句话辩解的话也没说出来。
他们就是欺软怕硬的,虽然知道有孙六这号人在,但他们觉得,只是战友的遗孤,能留下一笔钱便已经是尽仁尽义了。哪能想到,他们不过收了宋昭昭的卖身钱不到一月,便被来看宋昭昭的孙六发现了宋昭昭并不在家。
赤北军不仅是人尽皆知的英雄,但同样,极强的作战能力也是“凶名远扬”的。
他们生怕孙六怒气之下会干出什么事情,忙糊弄了他一番后,来京城要把宋昭昭带回去。
可曾经的斥候兵孙六也不是吃素,他一路跟着宋昭昭的叔父,终于是没忍住动了手。
孙六往那一站,身板笔挺,像是一杆枪一般,正气十足。他先前那句“战友遗孤”,也算得上是表明了身份。
一时间,全部的指指点点,都落在了还坐在地上的那夫妇身上。
一直到官府来人,才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孙六说要去状告这对夫妻,便也跟着官差一起走了。
韩师傅带着宋昭昭进了后厨,钟菱站在门口道谢:“今日这事,多谢大家了,今天晚上的新菜,全部半价。”
围观的人群,有不少本来就是准备来小食肆吃晚饭的,顺势也就迈着脚步进了进去。听闻半价,一下子就坐满了。
祁珩作为曾经把宋昭昭“买”走的人,也带着侍卫去了官府。他一直低调的站在门口,刚刚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
“今日的新菜是什么啊,给我透个底吧。”苏锦绣也跟着走了进去,她碰了碰钟菱的肩膀,问道:“明日她妹妹定的衣裳就裁好了,我刚好可以馋一馋汪琮。”
钟菱挠了挠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今日这菜啊……算了,我一会给你上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