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觉得不可思议,可钱叔钱婶没有骗他的道理。
和他们相处久了,他也慢慢接受了眼下的处境。
在钱叔钱婶的照料下,梁平的身体很快恢复了,他开始寻找回明州的办法。
钱叔钱婶劝他放弃,且不说他根本没有船,就算有,贝山岛与明州相隔千万里,海上风浪无常,稍有不慎就会葬身海底。
梁平不想放弃。
他和钱叔钱婶不一样,他在家乡有牵挂。
他父亲早逝,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家中只有一个刚及笄的妹妹。
他若是不回去,谁来照顾母亲和妹妹?
可是能想的办法他都想过了,就像钱叔所说,贝山岛在东海之外千万里,不会有船经过这里的。
岛上树木倒是十分茂盛,可他凭一己之力根本造不出能在风浪中行驶的船只。
虽说活着就有希望,但日子一天天过去,梁平几乎不抱什么希望了。
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很没意思,他甚至想干脆跳下这茫茫大海,一了百了。
直到十天前,他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他又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那一定不是梦。”
梁平喃喃自语。
此刻,他正在林子里徘徊。
钱叔让他捡些柴回去,晚上烤肉吃——他们上午猎到了一只野兔。
梁平越走越远,到了山崖底下,眼前竟然出现了一栋精致的小院。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拼命揉眼睛。
他反复看了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小岛上除了他和钱氏夫妇,居然还有别人!
他激动地扔下柴禾,朝小院跑去。
晚煦刚一开门,和梁平打了个照面。
她愣住了,回头唤灵夙:“表姐,你们快来,这里居然有人诶!”
灵夙品着茶,饶有兴致地听梁平讲了他的海上奇遇。
听完,她淡淡一笑:“原来你就是那艘船上失踪的梁公子啊。”
“姑娘知道沉船的事?”
“沉船?
啧,那船早就抵达明州了。
船上的人无一伤亡,只有你落水而已。”
梁平大为惊讶。
他一直以为那艘船沉入了海底,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没想到事实竟是相反的。
这不对啊,他亲眼见到商船被风浪掀翻的,怎么可能平安抵达明州?
他问灵夙:“姑娘还未告知,你们是什么时候来贝山岛的?
我前几日出门捡柴路过这儿,并没有看见这间屋子……”
“不该问的别瞎打听。”
晚煦打断他。
灵夙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你刚才说,这岛叫什么?”
“贝山岛,是钱叔告诉我的。
他还说,这座岛是由传说中的神兽蜃的贝壳化成。”
梁平和灵夙说话的时候,晚煦一直在偷偷打量梁平。
尽管穿着粗布衣裳,但他的俊美丝毫没有被影响。
莫说是人界,天界也找不出几个长相比他更出众的。
拥有如此相貌,却罹经这样的磨难,着实令人惋惜。
她动了恻隐之心,对灵夙道:“等我们办完事,要不把梁公子捎回去?”
如果放在十天前,梁平听到这话一定会喜极而泣,可眼下他十分矛盾,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这一表情被晚煦看在眼里,晚煦很不高兴:“怎么,我们好心带你回去,你还不乐意了?”
“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两位姑娘一片好意,在下感激不尽。
只是我还有心愿未完成,现在离开的话,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什么心愿?”
“我答应一位姑娘,六月初三去见她,不能食言。”
“你不是说这岛上除了钱氏夫妇没别人么,见什么姑娘?”
晚煦嗤之以鼻,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六月初三?”
六月初三不是海市开市的日子么?
难道梁平要去见的人就在东洲海市?
那不就是明霓么!
“这事还得从十天前说起。”
梁平开始回忆。
十天前,他像往常一样,拿着钱叔的渔网去礁石滩捕鱼。
自从来到贝山岛,他捕鱼的技巧日益成熟,每次都能带好几斤鱼回去。
可不知怎么的,这一日很反常,到了太阳落山才捕捞上来一条。
那条鱼长得很奇怪,通体银粉色,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它的尾巴又长又薄,在夕阳下摊开,仿佛少女的羽衣。
他记得钱叔跟他说过,这贝山岛位于海上仙境,四周有很多有奇妙的生灵,如果捕到长得很特别的鱼虾,一定要带去后山放生。
至于为何是去后山,也是有讲究的。
贝山岛的后山有一泓一亩左右的泉水,那水清澈甘甜,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源源不断,取之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