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声音在蒋玉书耳边徘徊,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他睁开眼睛,看见母亲和心上人正为他的昏迷而焦急。
原来他还在画中。
那么,刚才是梦境?
蒋玉书慢慢恢复了神志,他握住蒋夫人的手:“我没事,娘。
让您担心了。”
“来,快坐下休息一下。
娘熬了汤,你和月儿都喝点吧。”
“是参鸡汤吗?
我记得娘最拿手的就是参鸡汤啊!”
他已经快十年没尝过母亲做的菜了。
母亲厨艺极好,从前,她最喜欢给他和父亲做各种好吃的。
自从母亲去世,他一直遗憾,此生再也喝不到母亲亲手炖的参鸡汤了。
可他竟不知自己有如此运气,能在这画中一尝夙愿。
蒋夫人慈爱地摸着他的头,微笑:“是啊,是你最爱喝的参鸡汤。”
蒋玉书的泪水再一次涌出眼眶。
邱岚月用手绢帮他擦了擦,她和侍女一起把他扶到了凉亭中。
休息片刻之后,他已经彻底恢复了。
蒋夫人亲手给他们盛了汤,三人闲聊家常,其乐融融。
喝完汤,蒋夫人先离开了。
没了这份亲情的羁绊,蒋玉书劝邱岚月回去的心又坚定了,他们之前的气氛也再度变得凝重。
邱岚月知道,她终要做出一个选择。
灵夙从蒋玉书的梦境出来了。
她虽然戴着面纱,但是能明显看出她心情不好。
“还你。”
她把洗灵笔递给崇明。
崇明手伸到一半,眼神却停留在她的面纱上,迟迟没动。
“怎么?”
“没什么。”
灵夙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妥的事,仔细一想才明白过来,崇明为什么会失神。
当年她被初月毁去容貌,也是像现在这样,戴着面纱去见骥风最后一面。
那也是她和崇明第一次见面。
崇明当众揭开了她的面纱,让她在的伤疤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们的仇就是从那时候结下的。
她一直对崇明怀有敌意,无论当着谁的面都不给他好脸色。
可是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好像不那么恨他了。
“你刚才潜入了蒋玉书的意识,做了什么?
我看他好像改变主意了。”
崇明示意灵夙看那边。
凉亭内,蒋玉书正在说服邱岚月。
他语重心长,像是已经决定了,不管邱岚月怎么选择,他都回去。
邱岚月还在犹豫,不敢正视他的眼神。
灵夙瞥了一眼,意兴阑珊:“看他脑子犯糊涂,把他扇醒了而已。”
“扇?”
崇明想象了一下灵夙扇蒋玉书的画面。
“想扇来着,忍住了。
我堂堂天界上神,犯不着对一个凡人动手,太大材小用了。”
崇明失笑:“不过你的提醒还是有用的,他现在很清醒。
我觉得他能说服邱岚月。”
“但愿。
行不行就这样吧,我懒得管了。”
她真的不想管了,画毁了就毁了吧,作孽就作孽吧,爱咋咋吧。
她不就是想画一幅画送给二哥么,怎么就摊上这么多事?
“你是谁?
为何在我家?”
一男子厉声质问,打破了蒋玉书和邱岚月只见正在缓和的谈判气氛。
蒋玉书回头,心沉了下去。
不是吧……
“蒋玉书”也惊着了,他还以为邱岚月在私会外男,正要发作,没想到这个人长得跟他一模一样?
不,这人好像就是他!
灵夙好不容恢复的心情再次崩塌。
为什么“蒋玉书”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
“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蒋玉书很紧张,他刚解释了两句,声音却变得越来越小,身体也越来越模糊。
顷刻,他像一阵青烟,消失在原地。
邱岚月目瞪口呆,她猜,蒋玉书应该回去了。
而“蒋玉书”静止了片刻,竟然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走过来同邱岚说话,他跟她聊了在翰林院议事的内容,还提到了潘楼街新开的酒楼,说改天带她去尝尝。
邱岚月有些懵。
蒋玉书一离开,他在这里存在的痕迹也被抹去了?
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灵夙松了口气。
在这里结束也好,省得她再收拾烂摊子。
“应该是香烧完了。
我该做的也都做了,尽人事听天命。
走吧殿下,回去取画了。”
灵夙先行一步。
人界的事她不想干涉太多,他们的选择,她也无权干涉。
蒋玉书睁开眼睛,发现屋内多了两个人。
是邱老爷和邱禹回来了。
在蒋玉书昏睡期间,琉璃把事情的经过跟邱家父子说了一遍。
邱老爷活到这个岁数,天下奇闻也听过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