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也并非我亲生,是她和情夫张六的!
她劝我去汴京读书,只是为了方便自己私会情夫。
我的死当然也不是什么意外,她一收到我的信就让张六找了一帮山贼,等候在我回乡的必经之路……”
公孙修一边说,一边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他声音含糊,断断续续继续道:“她为我守灵的那个晚上,张六去家中找她,两人当着我的灵位卿卿我我,毫无顾忌地说着他们所作的苟且之事。
张六口出狂言,声称要娶唐玉梅,让孩子能堂堂正正叫他爹……
那时候,我娘就在外面,她都听到了……
她一时气愤就冲进去厮打唐玉梅,可她哪里是那对奸 夫淫 妇的对手。
唐玉梅狠狠将我娘推下台阶,她连最后的呼救都来不及发出,就……
就……”
“是我太没用,分不清好坏,辨不清人心。
我眼睁睁看着我娘死在我面前,看着我的妻子和情夫偷欢,我却无能为力。
我不甘心啊!”
崇明和灵夙都沉默了。
公孙修哭得非常伤心,可这种事他们没办法劝。
灵夙想起了赵莹问她的那个问她,人性本善,还是本恶?
别人她不清楚,但唐玉梅本性应该是恶的吧。
她遇见公孙修时还不到十五岁,是什么样的歹心能令她把自己掩饰得那么好,扮演者天真无邪的少女,却在公孙家下了那么大一盘棋呢?
“别哭了。
你的夙愿我能帮你达成。”
她说。
公孙修一听,立马不哭了:“真的吗?
三姑娘知道我的夙愿是什么?”
“知道。
你不就是想报仇吗?
让唐玉梅和张六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是。”
灵夙狡黠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张写了字的纸张交给公孙修:“在这上面写个名字,我就帮你。”
崇明抢先接过,原来是一张契书。
大致意思是,愿意把贴身佩剑送给契书持有者,永不反悔。
崇明不禁头疼,他还纳闷呢,灵夙怎么突然愿意管这些闲事了。
按照他对她的了解,她不至于会上杆子往自己身上揽活。
果然,她还是有所图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阿灵,这样不好吧。
若是元清醒来,他……”
“殿下放宽心,你情我愿的事,我又不逼他。
对吧,公孙公子?”
“对对,三姑娘没有逼我,是我自愿的。”
公孙修说。
可是看完了契书,他一脸茫然:“三姑娘,这不对吧?
我是习文之人,并没有佩剑。”
“不重要,你写个名字就行。”
灵夙强调,“不要写公孙修,写元清。
元宵的元,清明的清。”
公孙修不懂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但是只要能报仇,他一切照做。
见公孙修利索地签完字,灵夙心情好极了。
她收起契书,对公孙修扬了扬眉:“公孙公子,等我好消息。”
……
“都是庸医,一群没用的东西!
滚出去!”
女子大声呵斥。
紧接着,屋内传来砸东西的声音,瓷器摔碎的声音。
房门开了,几个背着药箱的大夫灰溜溜出来,脸色都很难看。
路过的侍女和小厮都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这已经是少夫人赶走的第三批大夫了。
他们都很纳闷,少夫人以前性子温和,对下人们都极好,可自从公子去世,少夫人就像变了个人。
有人说,少夫人是因为伤心过度。
也有人说,少夫人是因为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才会性情大变。
“看什么看!
滚,全都给我滚!”
唐玉梅扔出一个花瓶,只听见咣当一声,然后是砰的一声,她把门关上了。
下人们是怎么揣测的,唐玉梅心里一清二楚。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没有性情大变,她只是懒得装了。
公孙修和那个老不死的卢夫人都没了,她还有什么好装的!
唐玉梅原以为,弄死公孙修和卢夫人,她的好日子就来了。
谁知她最近突然频频做噩梦,又或许不是噩梦,因为梦里发生的一切非常真实,令她毛骨悚然。
她不禁怀疑,难道这真的是她的报应?
大约是十天前的晚上,唐玉梅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的魂魄离开身体,去到了一条河边。
河两岸有很多像她一样的魂灵,不同的是,他们都茫然向前,无欲无求。
她害怕极了,本能地想逃脱,可她的双脚完全不听使唤,一直往前走,往前走,经过了一座桥,然后她看见一面巨大的镜子。
她的身影一在镜中出现,镜子就像活了一样,有无数画面闪过——都是她从小到大做的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