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三次,在他心中是带家里人看个热闹罢了,不想他看到了一个主观上不大喜欢的人。
沈慕羽,神墓楼家的沈慕羽。
自从中州一别,差不多快有大半年没见面了,但薛骆迁对于任何朝北冥晏表达出“过过分积极态度”的人,都记得一清二楚,更何况这人见到他们,便十分熟络地过来打招呼了。
北冥晏没来过塞外,更没参加过武林大会,跟在薛骆迁身边,既觉得什么都新奇,又小心翼翼的,不想给薛骆迁添麻烦,或者闹笑话。
这一路以来,所见都是只闻过其名、未见过其人的各路江湖豪杰,这些人大多数都会与薛骆迁招呼一二,然后不可避免地打量北冥晏,再自然而然地认出北冥晏。
好一点的,当面正正常常,最多私下说几句嘴;那些个没眼力的,或者生性大大咧咧的,还有一见薛骆迁就一脸不爽的人们,言行举止和表情神色,无一不是透露出不友好来。
北冥晏也有些后悔,来前只是想着玩玩,和薛骆迁一起出游就很开心,到地方后才发觉不习惯,所以在这里碰到自己认识的人,难免觉得有一丝安慰。
薛骆迁面无表情地看他和沈慕羽说话,他们原本牵着手,自打进这会场之后,他便放开了,说是叫人看了不好意思,惹口舌。
薛骆迁本想和他好好论一论,他们两个成过亲的夫夫,在外挽个手,旁人又能怎么样?有问题吗?
可这里的熟人太多了,时不时要与人招呼,北冥晏又表现得不配合,试了几次不成,只得暂时作罢。
人愈来愈多,有几个衡山派的弟子已经来请薛骆迁了,说掌门已经恭候多时。
薛骆迁转头要叫北冥晏,谁知道北冥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开了几步,和沈慕羽站在一处:“骆迁你与谢掌门许久不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我四处逛逛,一会儿再回来找你。你去吧,不用太在意我。”
薛骆迁抿唇不语,看得出北冥晏有些不习惯他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最初的热情过后,还是想躲躲清净,可若同他在一起,十个人中,有九个半都能认出他们。
他沉默的原因是,若只是其他人也便罢了,为什么偏偏是沈慕羽?明眼人只要捎带瞧一眼,就能看出沈慕羽看北冥晏的眼神不正常。
“好不好?”
薛骆迁没办法,永远对这北冥晏是做不到拒绝的,将自己的令牌递给北冥晏:“不要走得太远。”
“好。”
原本二人习惯在分开时轻吻道别,北冥晏接牌后扫了他一眼,迟疑一瞬后小声对他比了比嘴唇的动作,是“我走了。”
然后他们在会场外分开,薛骆迁跟着衡山弟子到帐篷里去见谢行云,北冥晏则跟着沈慕羽四处瞎转悠。
帘子一掀起,鹤发白须的谢行云正拉着姬朝星扯家常,姬朝星很明显对这老头很无奈,见薛骆迁进来,赶紧站起来推锅:“这不是武林盟主吗?靠北!赶快进来!”
薛骆迁与谢行云有一段时日未见了,自他成亲那日,谢行云亲自来恭贺他之后。
谢行云今年古稀过三,习武之人瞧着精神上佳,神态与五十多岁上下不差多少,他二人已经认识十余年之久,当真的忘年之交。
“哎呀,骆迁兄?你可算是来了!”
薛骆迁笑道:“行云兄,多日不见了。”
谢行云因为老朋友的到来,美滋滋的:“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你瞧瞧你,成亲后愈发丰神俊朗了!”
薛骆迁笑:“行云兄说笑了。”
姬朝星趁机遁了:“不打扰了,二位慢聊。”
“小姬公子?哎?小姬公子不再与老夫论道了吗?”
姬朝星已然遁得不见了踪影,薛骆迁也愣了愣,他本想劳烦姬朝星去找北冥晏,他放心不下,谁知道这孩子估计是烦怕了,遁得贼快。
谢行云望着姬朝星离去的地方,啧啧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沉不住气,也只有骆迁兄能听我老头子枯话一堆,实在是当代年轻人之典范啊!”
事实上,今日的薛骆迁也浮躁得听不下去,随口问:“怎么不见陆教主?”
谢行云道:“害,可别提了,他那把破扇子又坏了,这不是恰逢武林大会嘛,江湖上有点名头的工匠都在,他说要去抓个会修的给他看看。怎么,骆迁兄找他有事?”
“无事,只是许久未见了。”
“可不是嘛,他老叫我给你写信,要喊你来巫溪坐客,我说人家是盟主,哪里像你这么闲啊?”
刚说了没几句,谢行云便察觉出薛骆迁的不对劲,又一想,问道:“怎么,你夫人没来?”
“来了。”
“他人呢?难道不愿意见我这个糟老头子?”谢行云笑眯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