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存愧疚,便硬着头皮吃了许多,只是这几日她吃得东西本就不多,骤然过多,到最后难免泛起了恶心。
但见薛容鹤停下筷子也没走,反而陪着她吃,便又硬塞了几口。
程峰正想提醒,却见沈昭咽下最后一口后,还没来得及向薛容鹤露出一个笑模样,就转头捞起一个花瓶奔出去,吐得惊天动地。
薛容鹤脸色一变,连忙跟了出去,沈昭捂着嘴向他摆手,示意他别过来。
见她眼眶通红,薛容鹤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大步走了出去。开阳连忙跟上。
沈昭将方才入口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这才舒服了些,随即思索该怎么跟薛容鹤道个歉,好歹也是人家一番好意,就是结果不怎么美好罢了。
她坐在原地缓了一阵,待胃里舒服些,才接过喜宝递来的清茶漱口,起身问程峰,“程叔,王爷可有什么爱吃的?”
程峰看她眼眶通红未消,却还惦记着薛容鹤,神情微动,“王爷少时最爱吃安邑坊酥禾斋的栗子糕,只是这些年忙碌,那铺子又总排着长队,便再未差人买来吃过。”
“我晓得了,多谢程叔。”沈昭点头笑道,如今时间尚早,人应当还不是很多。
她并未带喜宝,再三保证绝不会出去偷喝酒,这才得以脱身出了府。
巷内小院。
邱立科正教徒弟辨认药材好坏,说到药性与季节息息相关,下句话还未出口,便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打断了。
“谁啊?!”收拾药材的药童手一抖,差点将晾架撞翻,顿时没好气地吼道。
门外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晚辈有要事请教邱先生,还请小兄弟开门行个方便。”
邱立科胡子抖了抖,垮了脸色,但还是向药童使了眼色,示意他去开门。
这人自沈昭中毒,日日往他这里跑,净担心些有的没的,让他烦不胜烦,却又害怕错过重要信息耽误了救治,只能耐心听那人废话。
薛容鹤开门见山,透露出焦急,“先生,今日厨房按您的食方做了饭,她为何吃了便吐?”
邱立科捻着胡子,瞥他一眼,“多大的碗,吃了多少?”
薛容鹤比划一下,“全吃了。”
邱立科立时骂道,“她近日食欲不振,哪吃的了那么多?!硬逼着吃必然要吐,你怎么连心上人都照顾不好,干什么吃的?!”
开阳神色一厉,正要反驳,却被薛容鹤打断,“先生教训的是,是晚辈思虑不周。”
邱立科见他态度不错,这才收了收脾气,缓缓道,“前十日三餐皆用拳头大小的碗、盛至距碗边一指半宽即可,中间十日每餐会加汤水,届时仍用拳头大小的碗、盛量与之前标准一样,后十日用正常大小的碗即可。”
“敢问先生,正常大小是几个拳头大?”
邱立科瞪他一眼,平日那么聪明一人,怎么半点常识没有,颇为嫌弃道,“大概两个拳头并起来那么大。”
他哪里知道,薛容鹤自小养尊处优,即便是落魄了,也从来没为这种事儿操心过。
薛容鹤认真点头,表示已记下,“咳嗽又是怎么回事?”
“那毒性寒,难免有几日咳症,以老夫的医术,保管她一个月内好全,”邱立科再次叮嘱道,“你可得把她盯紧咯,切记这一个月内不能吃辛辣、生冷刺激的食物,尤其不能喝酒。”
“晚辈明白,”他犹豫一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因咳症夜间总睡不好,先生可有缓解的办法?”
邱立科瞥他一眼,一看便知这两人还没戳破窗户纸,心底鄙视,嘴上不停,“你细心些就成,让她白日里不要着风,屋里通风时穿厚些,出门时更是要系好披风,夜里也不要蹬被子,五日便可减缓咳症,八日后便不怎么咳了。”
“多谢先生。”他急匆匆谢过,辞别后快步向府邸走去。
谁知到了府中,却得知沈昭已出了门。
“可穿戴披风?”薛容鹤突然问了一句。
喜宝迷茫地摇了摇头,“姑娘说今日天热,用不着穿披风,便只着单衣出去了。”
薛容鹤眉头微蹩,“去拿披风来。”
他接过喜宝拿来的披风,交待程峰去厨房安排用碗大小,随后带着开阳往安邑坊去了。
待他寻到人时,沈昭正举着一块麻辣腌鱼片往嘴里送,却突然被旁边伸来的手拽住。
憋了许久未沾刺激味道,她好不容易挤进去买完栗子糕,回去路上恰巧看见卖腌鱼片的,便买了一片解馋。
还没送到嘴里,却被人拦住了,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敢阻她吃东西?!
沈昭一转头,便见薛容鹤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顿时手一松,鱼片掉回纸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