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沈昭弯弓搭箭,薛清月连忙点燃,布条沾酒易燃,箭如暗夜流星,直射她与薛清月的帐篷。
随后她又连射数箭,穿过敌人包围,点燃了薛容鹤的篷布。
顷刻间,火借风势,熊熊燃起。
大火燃起的那一瞬,薛容鹤与江泊野自帐中破火而出,与十几人缠斗在一处。
沈昭地处高位,数了数手中箭羽,见那些骑马的山匪想冲上去帮忙,抽出三箭连发,将为首三人射死落马,吓得其余人一时踌躇,不敢上前。
她唇角微勾,这便是她要的效果,惊弓之马、何来战意?
以薛容鹤与江泊野的功夫,那十几名流民混杂着山匪的包围简直不堪一击,顷刻如山倒。
薛容鹤持刀而立,血水自刀尖滴落,几滴鲜血溅在他脸颊上,俊美容貌此刻却更像是嗜血修罗,浑身杀意令人望而生畏。
他垂眸睥睨下面人马,冷冷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方才他与那些人交手,其中有三个不似流民山匪那般毫无章法,反而像极了军中搏杀的功夫。
只可惜武艺不精,遇上他便是找死。
再者,近千名山匪流寇,还有马匹可骑,装备未免有些太过精良了。
薛盈川,真是送了份好大的礼物给他。
见下面沉默,薛容鹤缓缓露出笑容,众人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后背汗毛直立。
他举起手中横刀,停顿几息,随即猛地挥下,一簇燃着火光的箭自山林中飞出,正中下面那群人的正中间。
马见火即惊,顿时躁动起来,不受主人控制,陷入了混乱之中。
江泊野冷笑,“乌合之众。”
又几簇燃火之箭飞来,将骑马之人一一击落,突然有人指向山林,“射箭之人在那里,去十个兄弟杀了他!”
薛容鹤眼神一厉,纵身跳入敌人之中,直冲那人而去。
开阳身形鬼魅,自隐秘处闪入控制士兵之人中间,一个个抹了脖子,与江泊野里应外合,带着两千精兵突出重围。
“泊野,去帮她们!”
江泊野应了声,瞬间撤出战圈,追着奔向山林中的十几名山匪,往沈昭与薛清月的方向去了。
他心中嘀咕几声,有沈昭在,该担心的是那几个山匪才对。
但他答应了沈昭保守秘密,只得听薛容鹤的追上山去,只是谁帮谁,还不一定呢。
沈昭见那十几名山匪上了山,先示意薛清月躲远些,随即又抽空放了几根冷箭,听见杂乱虚浮的脚步声渐近,这才放下弓箭。
“在这里!”
不知谁喊了一声,十几人陆续将沈昭团团围住,又只见她一个女子在此地有些纳闷,七嘴八舌地问起来,“你便是方才射箭的人?”
沈昭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见她承认,他们互相看了看,紧握手中良莠不齐的砍刀、菜刀,缓缓逼近了她。
这十几人里有几个看着眼熟,应是早上在村中屋内见过,其余人应当也是村民。
他们跟着那些匪徒打家劫舍,不论是为了生计或是其他,遇到沈昭算他们倒霉。
她眼中寒光一闪,袖中泠霜滑落,观这群人熟练样子,便知没少做这等事,世道所逼也绝不是落草为寇、肆意抢夺的理由。
如今的冀州,粮食便是命,抢粮无异于杀人。
他们白日里明明留了些粮食,这些人却还是不知足,竟招来山匪杀人夺粮,真是欲壑难填。
沈昭勾了勾手指,“谁先来,还是一起上?”
他们见她一个弱女子,心中生出轻视,领头的踹了脚体型瘦小的男子,嘲笑道,“侯三,这个给你练练手。”
侯三手里拿着一把缺了口的砍柴刀,他畏畏缩缩地走向沈昭,正准备闭眼挥刀,却听她突然问了一句。
“你杀过人吗?”
侯□□射性地摇摇头,他天性胆小,本不想加入的,可奈何这些人说不加入便杀了他,这才无奈为寇。
“那他们杀过人吗?”
为首的嗤笑一声,“除了侯三个孬种,我们都杀过,怎么?就你这瘦胳膊瘦腿的,爷爷抱怀里都嫌硌得慌,还要为他们报仇不成。”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不断催促侯三上前,沈昭不紧不慢点了点头,“知道了。”
侯三看向眼前女子,只觉得她平静地不正常,他心底猛然生出一种预感——
他们所有人,都打不过她。
侯三腿抖得几乎站不住,那可是活生生一条命,他怎么敢杀人啊?!
他扔掉砍柴刀,声音哽咽,转身用乡音恳求,“我不干了,我要回家,求求你了孙大哥,放我回去吧!”
场面骤然一静,孙保掂了掂手中柴刀,笑了笑,“好啊,那你回去吧。”